谢红药眼神深邃:“这也是我想知道的。但那幅绣品既出现在你家绣坊,说明你我已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
窗外风声飒飒,吹得窗纸哗哗作响。
两个女子的目光在昏暗中交汇,彼此都能看见对方眼中的惊涛骇浪。
青禾缓缓坐下,声音低沉:“既然如此,谢姑娘可愿与我做一笔交易?”
“你说。”
“你助我查明绣坊被诬真相,我助你洗清冤屈。你我联手,或许能在这死局中杀出一条生路。”
谢红药审视着青禾,良久,唇角微扬:“沈姑娘果然如外界所言,不仅有锦心,更有绣胆。这笔交易,我答应了。”
两只手紧紧相握,一个温热,一个微凉,却在交握的瞬间,同时感到安心。
谁也不知道,这一握,将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这一诺,将改变多少人的命运。
窗外,一双眼睛正悄悄注视着房内情景,随后悄无声息地隐入黑暗。
数日后,沈家绣坊后院的染坊内,青禾与红药并肩而立。五口大缸中的染液颜色各异,在晨光下泛着微妙的光泽。
“茜草、苏木、槐米。”红药指尖轻点三个染缸,“这些是沈家祖传的红色配方,但还缺一味。”
青禾惊讶地看向她:“你只凭肉眼就能分辨?”
红药唇角微扬:“尚衣局八年,不是白待的。”她俯身细看最深的那口红缸,
“这缸里加了紫铆,色泽更沉稳,是进贡级别的朱红。”
“谢姑娘好眼力。”青禾由衷赞叹,“但这与那幅金龙出海图有何关联?”
红药直起身,神色凝重:“那幅赝品用了两种不同的红色。
金龙的主体是寻常朱砂,但龙眼的红,是只有宫廷绣娘才被允许使用的‘血翡色’。”
青禾心头一震:“你的意思是...”
“龙眼是关键。”红药声音压得更低,“真品的龙眼用血翡色丝线绣成,在光下会有特殊光泽。
赝品虽仿得极像,但细看必露破绽。”
正在此时,绣坊前院传来一阵骚动。管家匆匆赶来:
“小姐,京兆府的人又来了,说要重新查验那幅绣品!”
青禾与红药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警觉。
“稳住他们,说我即刻就到。”青禾吩咐完管家,转向红药,“你可有把握当场辨出真伪?”
红药点头:“只要让我近看。”
前厅内,不仅坐着京兆府的差役,还有一位身着锦袍的陌生男子。
那人约莫三十年纪,面容俊朗却带着几分倨傲,指尖轻轻敲打着茶盏边缘。
“沈姑娘,这位是内务府的赵主事,特地前来监看查验。”差头介绍道。
青禾心中警铃大作。事情竟惊动了内务府,看来对方是要将沈家往死里逼。
“有劳赵主事亲临,寒舍蓬荜生辉。”青禾行礼如仪。
赵主事抬眼打量她,目光锐利:“沈姑娘,金龙出海图是御用图样,私绣即是死罪。
若沈家真做了这等糊涂事,现在认了,或可从轻发落。”
青禾稳住心神:“沈家清白,愿接受任何查验。”
差役展开那幅引起风波的金龙出海图。绣工精湛,金龙腾跃于波涛之上,气势磅礴。
右下角确有一轮暗日绣纹,与红药描述一致。
青禾假装细看绣品,暗中对身后的侍女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