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梅雨惊魂
林疏桐收到律师函的那天,江南正下着缠绵的梅雨季。牛皮纸信封上印着烫金的 “陈敬之律师事务所” 字样,边角被雨水洇出深色的痕迹,像极了某种不祥的预兆。她坐在咖啡馆临窗的位置,指尖划过信封上自己的名字,油墨凸起的触感让脊椎莫名窜起一阵凉意。
“林小姐,您是林墨卿女士唯一的直系后裔。” 视频通话里的陈律师推了推金丝眼镜,背景是泛着冷光的红木书柜,“根据民国三十七年订立的遗嘱,位于苏州平江路的韵香堂,现已正式由您继承。”
“韵香堂?” 林疏桐搅动着冷掉的拿铁,泡沫在杯壁划出凌乱的纹路,“我从未听过这个地方。” 她的祖父早逝,父亲自幼在孤儿院长大,关于林家的过往,家里只留下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 穿旗袍的女子站在紫藤花架下,眉眼间与自己有七分相似,照片背面写着 “墨卿” 二字。
“韵香堂是您曾祖母林墨卿的旧居,民国时期颇为有名的园林宅邸。” 陈律师调出一份扫描件,屏幕上浮现出老宅的平面图,“只是近几十年一直由管家看管,未曾对外启用。遗嘱特别注明,您必须在继承后三个月内入住,否则遗产将自动捐赠给当地文物局。”
挂断通话时,窗外的雨势骤然变大。林疏桐望着玻璃上扭曲的倒影,忽然想起十岁那年的怪事 —— 某个深夜,她在父亲的旧皮箱里翻到一只银质长命锁,锁身上刻着 “韵香” 二字,指尖刚碰到冰凉的金属,就听见耳边传来细碎的梳头声,像极了老樟木梳子划过青丝的响动。
2 古宅迷踪
一周后,林疏桐带着简单的行李来到苏州。出租车穿过青石板铺就的平江路,两侧白墙黛瓦的民居渐渐被茂密的绿植取代,最后停在一扇斑驳的朱漆大门前。门楣上悬挂着一块褪色的匾额,“韵香堂” 三个鎏金大字在阴雨天里泛着冷光,匾额边缘缠着几缕干枯的紫藤花,像绞刑架上的绳索。
“小姐可是林疏桐?” 守门的老者穿着藏青色对襟褂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只是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老奴忠叔,奉先主之命在此等候。”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木头,右手始终背在身后,指节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推开大门的瞬间,一股混杂着霉味与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庭院里的石板路长满青苔,中央的荷花池泛着墨绿色的死水,池边的紫藤花架早已腐朽,几根断裂的木梁斜插在泥地里,像白骨森然的手臂。正屋的门窗紧闭,糊窗纸被风雨侵蚀得千疮百孔,隐约能看见屋内晃动的黑影。
“先主的卧房在二楼东厢房,” 忠叔引着她穿过回廊,木柱上的朱漆成片剥落,露出底下深色的木纹,“只是…… 入夜后切莫靠近阁楼,也不要随意翻动屋内的旧物。” 他说话时始终没有回头,林疏桐注意到他的后颈处有一道暗红色的疤痕,形状像极了某种符咒。
东厢房的陈设保持着民国时期的模样,紫檀木梳妆台摆着缺角的青瓷花瓶,镜面蒙着厚厚的灰尘,隐约能照出模糊的人影。床幔是暗紫色的真丝,边缘绣着缠枝莲纹样,只是丝线早已脆化,轻轻一碰就簌簌掉落。最让她心悸的是挂在墙上的油画 —— 穿旗袍的女子端坐椅上,怀里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女子的面容与老照片上的林墨卿一模一样,只是那双眼睛像是活的,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觉得她在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