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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卖饺子的。
准确地说,是个在北京胡同里摆夜摊卖手工水饺的帅哥。
我的饺子摊叫"安记深夜食堂",每晚十点出摊,凌晨四点收工。
位置选得好,在三里屯酒吧街后巷,专做醉鬼和夜猫子的生意。
我的饺子皮薄馅大,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溅,配上特制辣椒油,能让宿醉的人瞬间清醒,让失眠的人找到人生意义。
今晚生意不错,刚送走一帮喝高的程序员。
他们边吃饺子边讨论代码,最后结账时非要给我讲解区块链技术。
我收完钱,擦了擦油腻的桌子,抬头看见一个穿着黑色高定套装的女人站在摊前。
"老板娘,吃什么馅的?"我甩了甩刘海,"韭菜猪肉卖完了,现在有白菜香菇和三鲜。"
女人没说话。她戴着墨镜,即使在深夜。红唇抿成一条线,下巴微微抬起,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
"要不来份三鲜的?虾仁都是今早现剥的。"我用抹布擦了擦手,"配蒜泥还是辣椒油?"
"你这里卫生达标吗?"她开口,声音冷得像冰镇香槟。
我笑了:"米其林三星标准,胡同米其林。"指了指墙上贴着的健康证,"朝阳区食药监盖章认证的。"
她摘下墨镜。我这才看清她的脸——精致得像杂志封面,眼睛却黑得吓人。不是那种温柔的黑,是黑洞那种,看久了能把人吸进去。
"一份。"她说,"打包。"
"好嘞!"我转身开始煮饺子,"您是新搬来这片的?没见过您。"
"我住国贸。"
"那跑这么远就为吃我饺子?"我搅动锅里的水,"看来我名声在外啊。"
"车抛锚了。"她简短地说,"司机去修了。"
饺子在沸水里翻滚。我偷瞄她——爱马仕包包,梵克雅宝手表,高跟鞋起码十厘米。浑身散发着"我很贵"的气场,和这个油腻的饺子摊格格不入。
"您做什么工作的?"我找话题。
"你问题很多。"她皱眉。
"职业病。"我咧嘴笑,"卖饺子的都爱唠嗑。上次有个姑娘在我这儿哭诉失恋,我送了她一盘饺子,还附赠人生指导。"
"然后呢?"
"然后她把我微信拉黑了。"我捞起饺子,"可能我建议她'下一个更好'的时候,不该往她盘子里多夹了个饺子暗示'多吃多占'。"
她嘴角抽动了一下,没笑。
我打包好饺子,淋上辣椒油,套了两层塑料袋:"承惠,二十八。"
她递来一张百元大钞:"不用找。"
"那不行。"我从腰包里掏零钱,"我这人贪财但有原则。"
"那你为什么贪财?"她突然问。
"这问题有深度。"我擦擦手,"简单说就是——钱能买饺子,饺子能让人快乐,我想让更多人快乐,所以需要更多钱。"
她盯着我看了三秒,接过找零转身就走。高跟鞋在石板路上敲出清脆的响声,像在给这个夜晚打标点符号。
我以为故事到此为止。直到第二天同一时间,她又来了。
"还是三鲜?"我主动问。
她摇头:"昨天的饺子,为什么是甜的?"
"不可能啊。"我挠头,"我又不是广东人。"
"我吃出了甜味。"她固执地说。
我凑近闻了闻:"您该不会是把辣椒油当番茄酱了吧?"
她眯起眼睛:"你是在嘲笑我吗?"
"哪敢啊。"我举手投降,"要不今天给您做份不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