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在西北边的猎场……马突然惊了……撞、撞上了断树……”侍卫统领语无伦次，涕泪横流。
李云睿一把推开他，疯了一般冲出营帐，翻身上了最近的一匹马，狠狠一抽马鞭，朝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风声在耳边呼啸，却盖不住他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心跳。
不会的！不可能！
他算计好了一切，为李承乾铺平了道路，清除了障碍，积累了足够的声望和实力……只等时间到了，水到渠成！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事？！
围场西北角，已然乱成一团。御林军封锁了现场，官员勋贵们围得水泄不通，人人面色惊惶。悲泣声、议论声、奔跑声响成一片。
李云睿几乎是跌下马背，拨开层层人群。
然后，他看到了。
太子李承乾躺在血泊之中，那身明黄色的骑射服已被鲜血浸透，染成了暗红色。他双目紧闭，脸色金纸，唇边不断有血沫溢出。几名随行御医围在一旁，手忙脚乱地施救，额头上全是冷汗，眼神却充满了无力回天的绝望。
李世民闻讯赶来，龙颜震怒，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戾气，周围跪倒一片，瑟瑟发抖，无人敢出声。
李云睿扑到李承乾身边，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他伸出手，颤抖着，想去碰触李承乾的脸，却又不敢，最终只是小心翼翼地握住他那只冰冷粘腻的手。
“皇兄……”他声音嘶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磨过，“皇兄，你醒醒……我是云睿……你看看我……”
李承乾的眼皮似乎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长长的睫毛上沾着血珠，最终却没能睁开。那只被李云睿握着的手，指尖轻微地抽搐了一下，彻底无力地垂了下去。
周围瞬间死寂。
为首的御医战战兢兢地跪伏在地，声音带着哭腔：“陛下……臣等无能……太子殿下……伤及肺腑……气息已绝……薨了！”
“轰——！”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李云睿脑子里炸开了。
一片空白。
周围瞬间爆发出更大的混乱和震天的悲哭声。李世民踉跄一步，被内侍扶住，瞬间像是苍老了十岁，虎目含泪，痛彻心扉。
李云睿跪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化成了一座没有生命的石雕。只有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李承乾毫无生气的脸，里面最初瞬间的巨大惊骇和空白过后，是一种急速凝聚、沉沦、最终变得死寂的黑暗。
脑海里，那久违的、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如同丧钟般敲响：
【警告：任务目标死亡。】
【主线任务失败。】
【根据规则，十秒后启动抹杀程序——】
【十、九、八、七……】
倒计时的声音，清晰而残酷，宣告着他生命的终结。
……
【六、五、四……】
周围的悲哭、混乱、皇帝的痛心、臣子的惊恐……所有声音都仿佛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变得模糊不清。
……
【三、二……】
就在倒计时即将归零，那毁灭性的抹杀力量即将降下的刹那——
李云睿一直低垂着的、如同石雕般的头，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了起来。
脸上，没有任何悲伤、绝望、恐惧或者不甘。
反而，是一种极致冷静之后、攀升到顶点的、扭曲的疯狂和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了然笑意。那双死寂的眸子里，燃起了两簇幽冷的、癫狂的火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