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一丝疑惑,我走进了那栋灯火通明的别墅。
03
这是我第三次来秦墨家。前两次都是因为工作,送剧本或者取东西,每次都来去匆匆。
客厅里没有开主灯,只留了一盏昏黄的落地灯。秦墨穿着一身黑色的丝质睡袍,赤着脚,坐在地毯上。他面前的茶几上,摆着几个空酒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威士忌味道。
他喝醉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抬起头。大概是酒精的作用,他那双总是像结了冰的眸子,此刻竟有了一丝迷离和脆弱。他看着我,看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要把我看出一个洞来。
“你回来了。”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愣住了,他这是……把我当成谁了?还是他知道是我?
“秦哥,是我,陈星。”我小心翼翼地提醒他。
他好像没听见,只是固执地看着我,又重复了一遍:“你回来了。”
然后,他朝我伸出手。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在他面前蹲下。
他抓住我的手,力气很大。他的手心很烫,和往日里冰冷的触感截然不同。
“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他喃喃自语,像是在质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都是些虚伪的嘴脸,说着言不由衷的话,你不烦吗?”
我一时语塞。这话,听起来像是他对自己说的,又像是对我说的。或许,在他眼里,我和他本就是一体。
“我也不喜欢。”我鬼使神差地回答了一句。用的是我自己的声音,我自己的想法。
他似乎怔了一下,抬眼,那双失焦的眼睛努力地想看清我。看了半晌,他忽然笑了,是一种很轻、很落寞的笑。
“是啊,你也不喜欢。”他低声说,“我知道。”
那一刻,我分不清他到底知不知道眼前的人是我,陈星。
他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眉头紧锁,似乎很难受。我看到他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秦哥,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喝点水?”我问。
他没有回答,呼吸却越来越急促。
我有些慌了,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滚烫。他发烧了。
我环顾四周,这栋巨大的别墅里,此刻竟然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不知道他的管家和助理在哪里。
来不及多想,我扶着他,想把他弄到沙发上躺好。他很高,身体的大半重量都压在我身上,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安顿好。
我找到医药箱,翻出了退烧药和温度计。一量,三十九度二。
我倒了温水,把药丸递到他唇边,他却毫无反应,牙关紧闭。
“秦哥,吃药了。”我拍了拍他的脸。
他依旧没反应。
没办法,我只能用最笨的方法。我将药丸含在自己嘴里,喝了一口水,然后低下头,撬开他的嘴唇,将水和药一起渡了过去。
他的嘴唇很软,带着威士忌的辛辣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甜。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做完这一切,我像是做贼心虚一样,立刻退开,脸颊烫得厉害。
我拧了湿毛巾,给他敷在额头上,然后就坐在地毯上,静静地守着他。
后半夜,他的烧渐渐退了。呼吸也平稳下来。
我看着他沉睡的脸,卸下了所有防备的秦墨,看起来不再那么遥不可及。他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平日里总是紧抿的薄唇微微张着,透着几分孩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