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完全吓傻了，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就那么瘫坐在地上，仰望着我，像一只被猎人枪口指住，只能瑟瑟发抖等待末日降临的小兔子。
一股怒火瞬间冲上我的头顶。这套西装价值不菲还在其次，重要的是这场重要的会议被彻底打断，而我，顾宸，从未在如此多下属面前如此失态过！
副总猛地站起来，脸色铁青，指着她的手指都在抖：“你！你是哪个部门的？！怎么这么毛手毛脚！立刻给我滚出去！去人事部办手续！”
那女孩被吼得浑身一哆嗦，眼泪终于憋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她却连哭都不敢出声，只是拼命咬着下唇，瘦弱的肩膀缩成一团，看起来可怜透了。
“顾总，对不起，是我管理不力，我立刻处理……”副总急忙转向我，额角冒汗。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认定，她完了。在顾氏，以我的脾气，她绝无可能再待下去。
我看着地上那个哭得悄无声息，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的小小身影，那股突如其来的怒火，竟奇异地消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新奇感。
她怕我，怕得要死。这种恐惧如此直白，如此鲜活，不像其他人那种掺杂着敬畏和算计的害怕。她的反应纯粹得可笑，也……有点可怜。
副总还在等着我的最终判决。
我抬起手，再次打断了即将出口的斥责。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包括女孩那压抑的抽噎。她泪眼朦胧地望着我，仿佛我是决定她生死的判官。
我身体微微前倾，隔着宽大的会议桌，看向她，刻意放缓了语速，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吓到了？”
她像是没料到我会这么问，愣了两秒，才拼命点头，眼泪掉得更凶，哽咽着几乎说不出完整句子：“对、对不起……顾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赔……我……”
“赔？”我轻轻重复了一遍，看到她因为我这个字而更加绝望的表情，差点没忍住嘴角那点微妙的弧度。
我故意停顿了几秒，享受着她备受煎熬的模样，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下班后，”我清晰地看到她的瞳孔因为这句话猛地收缩，“负责把我的西装送去干洗。”
她彻底懵了，呆呆地看着我，好像没听懂。脸上还挂着泪珠，样子有点傻，又有点……说不出的乖。
“地址和联系方式，”我补充道，视线在她那张花猫似的小脸上停留片刻，“问李秘书要。”
说完，我不再看她，也不去理会会议室里其他人那几乎无法掩饰的震惊和错愕，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无需在意的小插曲。我屈起手指，用指关节叩了叩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拉回所有人的注意力。
“会议继续。”
我的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硬和不容置疑。
汇报声重新响起，但明显带上了紧张的颤音。会议室里的气氛依旧古怪，每个人都在偷偷打量我，又飞快地移开视线，心思显然已经不完全在会议内容上了。
而我，表面上听着汇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裤子上那片已经变得冰凉的咖啡渍，心底那点因重要会议被意外打断而涌起的不悦和烦躁，早已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
那是一种近乎玩味的兴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