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咂咂嘴,仿佛在回味那过于甜腻的味道,然后才把目光正式投向紧张得几乎要发抖的徐雅薇。
“啧,行吧。” 岳行舟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一脸“真麻烦”的表情,语气依旧懒散,“看在这瓶汽水…呃,刚好喝完的份上。”
他伸出两根手指,在徐雅薇面前晃了晃,清晰地说道:“先付一半。规矩。”
徐雅薇先是一愣,随即满心愁绪似乎消了几分,几乎要落泪。
她忙不迭地点头:“好!好!谢谢岳顾问!多少钱?我现在就转!”
岳行舟报出一个足以让普通白领瞠目结舌的数字。
徐雅薇只是愣了一下,随即毫不犹豫地拿出手机:“我马上转给您。”
在她低头操作手机的时候,岳行舟的目光再次掠过她手腕那处细微的伤痕,以及她低垂眼睑下那一闪而过的、绝非单纯担忧的复杂情绪。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总是耷拉着的眼皮下,慵懒的迷雾悄然散去一丝,深处那点锐利的光,如同藏在破旧剑鞘中的锋刃,微微出鞘半寸,寒芒乍现即隐。
转账成功的提示音响起。
岳行舟摸出自己那部看起来同样老旧的手机瞥了一眼,满意地揣回兜里。
“地址发我。”他打了个哈欠,重新变回那副没睡醒的样子,趿拉着快要散架的人字拖,踢踢踏踏地绕过徐雅薇,向街机厅外走去,仿佛刚才那场决定接下一单生意的对话从未发生。
“明天我去店里看看。没事别催我,催也没用。”
声音懒洋洋地飘过来,他的人影已经融入了门外街道上明媚而嘈杂的阳光里。
徐雅薇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消失在人群中的懒散背影,手里紧紧攥着手机,掌心全是冰凉的汗。
次日。
“雅集轩”缩在古玩街一个不起眼的拐角,门脸窄小,木质招牌上的烫金字迹已有些暗淡剥落。
此刻,卷帘门半开着,像一道尴尬的伤疤。
岳行舟到的时候,日头已经偏西。他依旧那身行头,人字拖踢踏在青石板路上,手里拎着瓶新开的橘色汽水,吸管嘬得滋滋响,像个走错地方的游客。
店里比徐雅薇描述的更狼藉。
玻璃柜台裂了大半,碎片和零落的古钱币、瓷片混在一起。博古架东倒西歪,各种瓶瓶罐罐摔了一地,瓷片、木屑、撕破的字画残页铺了厚厚一层。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年灰尘被打扰后的沉闷气味,混杂着一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土腥味。
两个片警正没精打采地拉着警戒线,看到岳行舟这副尊容晃进来,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
“哎哎哎,干嘛的?这儿不能进,没看见出事了吗?”一个年轻点的警察上前拦他。
岳行舟嘬完最后一口汽水,空瓶子精准地抛进街角的垃圾桶。
“看看。”他声音含糊,绕过警察就往里走,人字拖踩在碎玻璃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你这人怎么回事…”年轻警察要发火,被旁边年长些的同事拉住了。年长的警察打量着岳行舟那副浑不吝的懒散劲儿,又瞥见远处街角紧张张望的徐雅薇,似乎明白了什么,摇了摇头,低声道:“家属找来的。别管了,反正也勘察完了。”
岳行舟像是没听到身后的动静,已经在店里“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