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碎片在这一刻汇聚成一个巨大的、令人窒息的漩涡。
我猛地转身，快步走向卧室，近乎粗暴地打开衣柜，徒手拨开一层层旧衣服，从最底层摸出一个藏得很深的铁盒。
里面安静地躺着一本深蓝色的护照。
护照照片上，五年前的林晓雅笑靥如花，眼神清澈，对未来充满憧憬。
我用粗糙的手指摩挲着照片，眼泪终于决堤。
「晓雅，」我喃喃自语，声音因为恐惧和决心而颤抖，「这一次，妈一定要找到你。」
窗外，秋风掠过，吹得晾晒的床单猎猎作响，像一声声无助的呜咽。
第二章：无声的葬礼
电话里的忙音还在耳边嗡嗡作响。
我瘫坐在冰冷的瓷砖地上，护照仿佛有千斤重。
五年了。
时间快得让我差点相信了女儿编织的梦，又慢得让我无法忽略那些日益堆积的疑点。
我想起五年前的首都机场。
晓雅穿着崭新的米色风衣，脸上洋溢着兴奋和一丝忐忑。
她转过身，用力地朝我们挥手，笑容灿烂。
「爸，妈！我就是去日本参加一个高级人才交流项目，顺便考察市场嘛！宏的公司规模很大，机会难得！
放心吧，最多半年我就回来啦！」
那时，晓雅刚毕业，凭着出色的日语和专业背景，进入上海一家日资商社。
才工作了三个月，就被选派前往东京总部。
项目负责人，就是田中宏。
一个比她大了十岁，看起来成熟稳重的日本男人。
「那个地方，听说治安也不太好，你一个女孩子，跑去人生地不熟的，做什么呀？」丈夫林建国当时皱着眉，手里的烟都快烧到手指了也没察觉。
「爸！你这是老观念了！」晓雅挽着父亲的胳膊撒娇，「东京是国际大都市，安全得很！我们是去促进中日商业文化交流，很有意义的！」
飞机起飞的轰鸣声震得我心口发颤。
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别，竟是永隔。
仅仅三个月后，晓雅就打来电话，声音带着不正常的急切和兴奋：「妈，我要结婚了。和宏。」
当时我正在批改作业，手里的红笔掉在地上。
「什么？跟谁？才三个月？你了解他吗？」我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声音发抖。
「宏，田中宏。我们项目的负责人，他对我很好。」晓雅的声音有些颤抖，「他说他爱我，想照顾我一辈子……妈，我也爱他。」
「晓雅！你疯了吗？！」电话被建国抢了过去，声音陡然提高，「你去那里才几天？怎么能随便嫁给一个外国人？」
「爸，我很清醒。」
晓雅哭了起来，「这里……这里挺好的，就是有时候有点乱。我就是想……想在有限的时间里，跟爱的人在一起。」
这话听起来甜蜜，却透着一股怪异和仓促。
什么叫「有限的时间」？
电话挂断后，我看着女儿寄回来的简陋结婚照，一夜无眠。
照片背景是一处普通的日式住宅门口，女儿穿着租来的廉价婚纱，笑容僵硬，眼神里没有一丝喜悦。
旁边的田中宏，穿着不合身的西装，表情公式化，眼神冷漠。这哪里像豪门婚姻？
建国脸色铁青：「这个男人……看起来不像是个善茬。晓雅到底图他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