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归乡
长途客车在坑洼不平的柏油路上颠簸，陈默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熟悉的风景一点点向后掠去。离开北浪镇已经整整十年，这里的山似乎矮了些，水也浊了些，唯有远处那九根耸立的石柱，依旧如记忆中那般巍峨而神秘。
“北浪镇到了！”司机粗着嗓子喊道，一脚刹车，陈默因惯性向前倾去。
他拎起简单的行李下车，九月的风吹在脸上，带着河水特有的腥味。镇子口那棵老槐树还在，只是比记忆中更加苍老，树干上系着的红布条在风中飘动，像是某种诡异的仪式留下的痕迹。
“小默？是陈默吗？”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默转身，看见一个头发花白、脊背微驼的老人正眯着眼看他。辨认片刻，他惊讶地叫道：“三叔公？”
老人咧嘴笑了，露出稀疏的牙齿：“真是你小子！听说你要回来，没想到这么快。”
陈默的父亲一周前突发脑溢血去世，他是家中独子，不得不回来处理后世。母亲早逝，父亲是他唯一的亲人，虽然父子关系并不亲密，但血脉相连，终究难以割舍。
“回来办我爸的后事。”陈默低声说。
三叔公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叹了口气：“你爸走得突然，镇上人都很意外。走吧，先回家。”
陈默的老家就在北浪河边，一栋两层的老式砖房。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灰尘扑面而来。屋内摆设依旧，只是多了几分死寂。
“你爸这些年来，就喜欢去河边看那九龙柱。”三叔公帮陈默放下行李，突然说道，“特别是最近几个月，几乎天天去，一坐就是大半天。”
陈默皱眉：“九龙柱？就是那九根石柱子？”
“是啊，说起来，你小时候不是还和玩伴们去过那里玩吗？”三叔公点起旱烟，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有些模糊，“后来你发烧三天三夜，你爸就不让你再去了。”
陈默隐约记得这件事。七岁那年，他和几个孩子去九龙柱附近玩捉迷藏，他躲在一根石柱后面，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时已是黄昏，其他孩子都不见了。他记得自己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有人在他耳边低语，听不清说什么，只觉得冰冷刺骨。
回家后他就发起高烧，胡话连篇，镇上医生束手无策。最后还是请来了神婆，做了一场法事，烧了几道符水喝下，这才慢慢好转。
但那之后，陈默对九龙柱就有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我爸为什么老去那儿？”陈默问。
三叔公摇摇头：“谁知道呢？问他也不说。不过...”老人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最近镇上不太平，尤其是九龙柱那边，你没事最好别去。”
“怎么了？”
“老王家的孙子，半个月前在那边失踪了。”三叔公的声音几乎成了耳语，“才五岁的孩子，一转眼就不见了。大家找遍了周围，连河都捞了几遍，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陈默感到一阵寒意：“报警了吗？”
“报了，有什么用？”三叔公叹了口气，“警察来了也找不到线索。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个了...这几年，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在九龙柱附近失踪，大多是孩子和年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