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但后缀极其权威的短信，内容简短，却带着一股几乎要冲破屏幕的急切和势在必得：
【同学，莫陈？冒昧打扰，我们是清华大学招生办公室，您的成绩令人惊叹！诚挚希望您能考虑清华，专业任选，全额奖学金，另有特殊人才补贴，详情盼复电详谈！电话：13XXXXXXXXX】
那学生手一抖，手机差点掉桌上，声音发颤地念了出来。
仿佛是一个信号。
另一个学生的手机也响了，他念出的内容大同小异，只是落款变成了【北京大学招生办】。
紧接着，【复旦大学】、【上海交通大学】、【中国科技大学】……甚至【MIT】、【Stanford】的越洋邮件截图都被某个关系网强大的学生翻了出来，展示在众人面前！
所有信息的核心只有一个——找到“Mo Chen”！不惜一切代价，抢到他！
教室里彻底乱了套。惊呼声，议论声，各种名牌大学的名字和诱人条件被不断念出，交织成一曲荒诞又令人热血沸腾的交响乐。
而这一切的中心，那个引爆了全球竞赛圈和国内顶尖学府抢人风暴的源头——
直播画面里，陈默看着自己那台同样在不断震动、提示音已经连成一片、屏幕被无数条来自世界各地招生电话和短信点亮的手机。
无数灼热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镜头贪婪地捕捉着他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全球直播的镜头下，他却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目光穿透了屏幕，穿透了上万公里的距离，精准地“钉”在了江城一中教室里，那个面如死灰、抖如筛糠的教务主任钱明脸上。
然后，在全世界注视下，在无数疯狂震动的招募信息中，他极其轻微地，勾了一下嘴角。
那不是一个喜悦的笑，甚至算不上嘲讽。
冰冷，锐利，如同经过绝对零度淬炼的刀锋，无声地划破所有喧嚣，精准地命中了目标。
下一秒，他直接抬手。
当着全球直播镜头的面，指尖在手机侧键轻轻一按。
屏幕彻底熄黑。
所有疯狂的、急切的、诱惑的震动和鸣响，瞬间戛然而止。
万物寂寥。世界在那一下轻按后，陷入一种极致的静。
直播镜头像是被那只手一同按下了暂停键，画面凝固在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几秒后，信号被猛地切断，屏幕一黑，跳回演播室。
主持人脸上职业的微笑第一次出现裂痕，带着措手不及的仓皇。
江城一中的教室却炸得更厉害了。
“他挂了？！他直接把电话关了？”
“清华北大的电话都不接？！”
“疯了…这真是陈默？那个从来不说话的陈默？！”
声音浪潮般涌动，所有人都在说话，却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目光在漆黑一片的投影屏和面无人色的钱明之间来回逡巡，一种混合着震惊、荒谬和隐隐兴奋的情绪在空气里噼啪作响。
钱明不是坐着，他是瘫在椅子上。那身笔挺的西装此刻像只皱巴巴的麻袋，裹着他筛糠般发抖的身体。茶水在地上蜿蜒，像一道丑陋的污痕。他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喉咙里却只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他眼前不是一片黑，是更可怕的东西——是校长震怒的脸，是教育局冰冷质询的电话，是其他学校同行意味深长的“祝贺”，是林薇家那个显赫父亲兴师问罪的怒火……是所有他精心维护、赖以生存的东西，正在那个黑掉屏幕的举动里，寸寸碎裂，灰飞烟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