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看着手腕,那血红的字符仿佛烙进了肉里,清晰得刺眼。
窗外,依旧是死寂的夜。
我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直到双腿麻木。我挣扎着爬起来,走到房间里那面老旧的水银镜前。
我想看看自己,看看经过这场诡异的仪式,我是不是还是林娇娇。
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惊恐的脸,头发凌乱,眼神涣散。
身上还粘着红色的纸屑。但……好像有哪里不对。
我凑近镜子,死死盯着镜中的自己。
突然,就在我眨眼的一瞬间,我好像看到……镜子里我的影像,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露出一个绝对不是我自己做出的、天真又诡异的微笑。
那笑容,像极了天宝生前恶作剧得逞时的样子。
我猛地后退,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再定睛看去,镜子里只有我惊恐万状的脸。
是错觉吗?是太累太害怕产生的幻觉?
我不敢确定。
但一股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冰冷的恐惧,像藤蔓一样,从脚底缠绕而上,死死地捆住了我。
仪式结束了。
但某种东西,似乎才刚刚开始。
它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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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式结束后的头两天,家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平静。
爸妈似乎认为一件大事已了,脸上的阴霾散去了些,甚至开始正常吃饭说话,只是依旧避免与我对视。
王姨一家再没出现过,那对金镯子和红纸衣带来的压迫感,仿佛随着那晚的纸灰一起飘散了。
但我手腕上那圈暗红色的符印,却像一道丑陋的伤疤,时刻提醒我那晚不是噩梦。
它没有消失,颜色反而像是渗进了皮肤深处,摸上去,总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阴冷。
真正的恐怖,在第三个夜晚,悄然而至。
那晚我睡得很不踏实,半梦半醒间,总觉得房间里比平时更冷。
后半夜,我猛地惊醒,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攫住了我——我动不了了。
眼睛能睁开,能看到窗外惨白的月光,耳朵能听到细微的风声,但我的身体像是被浇铸在了床上,连一根手指头都无法动弹。
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大的冰块,沉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想喊,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像是被堵住的气音。
这就是老人们说的“鬼压床”吗?
我惊恐万分地想着。
然而,紧接着,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我清晰地感觉到,身边的床垫微微凹陷下去一块。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爬上了我的床。
然后,一个冰冷、沉重的小身体,贴着我侧躺了下来。
那触感如此真实,隔着薄薄的夏被,我能感觉到那身体的轮廓,很小,就像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它挨得极近,一股若有若无的、带着水腥气和泥土味的冰凉气息,拂过我的后颈。
我甚至能听到一种极其细微的、湿漉漉的呼吸声,就在我的耳边响起。
是……天宝?
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了我。
我拼命挣扎,用尽全部意志力想要挪动身体,想要尖叫,但一切都是徒劳。
我只能像一具尚有意识的尸体,僵硬地躺着,承受着这无法形容的恐怖贴近。
那冰冷的小身体似乎调整了一下姿势,一条冰凉得像井水浸泡过的胳膊,搭在了我的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