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格突然弹开。
惊鸿的庚帖掉在我脚边,红绸封面被烟膏熏得发黄。翻开第一页就看见焦痕,形状像玄武湖的轮廓——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第二页的焦洞在梨园戏台位置,那天她替我挡了飞来的茶盏。
"第七页。"我数着烧痕,手指突然抖得翻不动纸。这页该是阮家老宅的后花园,惊鸿在这里把翡翠脚链缠上我手腕。现在焦痕正好烙在画着并蒂莲的位置,花瓣纹路和霍骁扳指上的刻痕分毫不差。
走廊传来皮靴声。
我抓起庚帖塞回暗格,袖口却勾住了抽屉锁。铜锁坠地时惊动了窗外的乌鸦,就像三年前私奔那晚惊动的哨兵。信堆最底下露出半张照片,惊鸿穿着白旗袍站在阮家祠堂前——和茶楼砖缝里找到的那张能拼成完整一幅。
霍骁的咳嗽声逼近门口。
我滚进书桌底下时撞翻了墨水瓶,蓝黑墨水漫过父亲批文的边角。阮家十七口的名字在墨渍里浮沉,惊鸿的手印正好泡在"鸿"字上。抽屉夹层突然掉出个铁盒,里面全是烧过的火柴梗——每根都对应我信里写的约会日期。
钥匙转动的声音。
我攥着第137封信贴墙移动,信纸摩擦军装的声响和惊鸿脱丝袜时一样轻。窗口灌进的风掀开了信封,里面飘出朵干枯的白兰花——是我们私奔那晚她鬓边戴的那朵。
霍骁的皮靴踏在信堆上。
他从暗格取出庚帖,烟斗直接按在第八页。焦糊味里飘出鸦片香,这页画着百乐门舞池——惊鸿在这里第一次为我唱《夜来香》。现在焦痕烙在她画像的唇上,和霍骁今早留在她颈侧的淤青重叠。
月光突然照亮书桌。
我看清了批文背面的字迹。父亲用朱砂圈着军火库地图,箭头指向阮家老宅密道。墨水瓶还在漏,蓝黑色液体漫过惊鸿的庚帖,像她上次被霍骁灌醉后吐在我衬衫上的酒渍。
窗外传来三声布谷鸟叫。
小桃红在催我。她今天换了绛紫色袄裙的下摆被夜风吹起,露出绑在大腿上的枪带——惊鸿母亲当年藏匕首的位置。我摸到口袋里的翡翠脚链,冰凉的触感突然刺痛掌心。
霍骁开始撕第136封信。
信纸破裂的声音像惊鸿那件白旗袍的开线声。我看着她当年写给我的"等"字被撕成两半,突然想起茶楼鸦片膏里刻的字——"书房暗格有枪"。
探照灯又扫过来。
我趁机滚到书架后,撞翻的《曾文正公全集》里飘出张当票。惊鸿的翡翠镯子当了三十块大洋,赎期截止到我们本该成亲那日。当票背面是她用血画的简笔图,阮家密道连着霍骁卧室的浴室。
走廊传来小桃红的惨叫。
霍骁的皮靴碾过碎瓷片,声音像他上次踩断惊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