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距离和亲使团启程,只剩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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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
只剩下三日,和亲使团便要启程北上,带着大虞王朝最尊贵的帝姬,送往那片风沙蔽日、尸骨成堆的蛮荒之地。
宫墙内外,礼部已备齐仪仗,黄绸铺道,鼓乐试音,仿佛一场盛大的典礼即将开启。
可冷欣悦知道,这不是婚礼——是葬礼。
是她前世命丧黄沙的起点,是皇兄被废于东华门的那一夜,是母后在冷宫吞金时指甲抠进青砖的哀鸣。
而今,一切重来,她不会再让任何人,把她推出这座城。
御药房一事震动朝野,德妃被禁足,孙景和下狱,证据确凿,百官噤声。
可这还不够。
真正的杀局,不在宫闱,而在边境。
边关急报连至:蛮族左贤王亲率三千铁骑驻扎雁门关外,扬言“若三日内不见帝姬出京,便以血洗边城为贺礼”。
朝中大臣多为主和派,礼部尚书杨廷岳更是当庭叩首:“和亲乃先帝定下的国策,天子无戏言,岂能因宫斗之疑而毁盟约?失信夷狄,必启战端!”
满殿附议,皇帝眉头紧锁,迟迟未决。
冷欣悦却只是躺在紫檀榻上,指尖轻轻摩挲着腕间那枚温润玉镯。
窗外风起,吹动纱帘,她闭了闭眼,眼前骤然闪过一片猩红——残阳如血,城门洞开,黑甲骑兵如潮水般涌入,火光映照出二皇子染血的龙袍,而她的棺椁,正被拖行于乱军之中。
破妄之眼,再次应验。
她睁开眼,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叶:“赵通,把密折交给凌厉,就说......本宫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当夜,影卫统领凌厉立于乾元殿偏阁,手中捏着一封未署名的密折,眉头紧锁。
折中附有拓本,赫然是蛮族文字书写的密信,内容触目惊心——左贤王致二皇子:“帝姬入境即杀,首级挂于城门,以乱中原。”字迹与前次蜡丸所获一致,用印也吻合,绝非伪造。
他本不信这突如其来的“截获情报”,可冷欣悦从不出妄语。
那一日御药房突袭,她只淡淡一句“张嬷嬷今夜必去烧账”,便让影卫守株待兔,人赃并获。
这一回,她又要预知什么?
凌厉眸色一沉,翻身上马,带四名精锐悄然出城。
子时,城南废弃驿站。
荒草丛生,断壁残垣间,一名“商旅”正欲纵马离去。
凌厉一声令下,箭雨封路,铁索横空。
搜身之后,在其贴身内袋发现一封油纸包裹的密信,格式、印章,与拓本完全一致。
“待帝姬离京,即刻血洗东华门。”
八字入目,凌厉瞳孔骤缩。
翌日早朝,金殿肃立。
杨廷岳再度出列,声震梁柱:“陛下!礼不可废,信不可弃,若此时退婚,我大虞颜面何存?!”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虚弱却清晰的女声:“儿臣——求父皇,赐我白绫。”
众人回首,只见两名宫人搀扶着一身素衣的冷欣悦缓缓走入。
她脸色苍白如纸,唇无血色,每走一步都似耗尽力气,可脊背挺直如松。
她跪在玉阶之下,泪落如雨:“儿臣宁死,也不愿成为诱敌入局的祭品。若此去只为成全他人篡位之谋,求父皇成全我的清白!”
满殿死寂。
就在此时,陈内侍疾步上前,双手呈上一份刚刚破译的密信残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