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回家,更不敢回她和凛曾经的那个“家”。她找了一家最便宜的、不需要登记身份的小旅馆。房间狭窄阴暗,墙壁泛着可疑的黄渍,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挥之不去。她把门反锁,拉上脏兮兮的窗帘,这才敢在昏暗的灯光下,颤抖着展开那几张决定她命运的单子。
目光死死地钉在B超报告单的结论栏:
【宫内早孕,孕囊大小约10周,可见卵黄囊及原始心管搏动。】
10周?!
林汐的脑子“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狠狠击中。10周……那意味着,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在她和凛婚礼前至少三周就怀上的!
而她和溯那场所谓的“最后一次”告别,发生在婚礼前仅仅……五天!
时间线像一道狰狞的闪电,瞬间劈开了她混乱的记忆。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猛地窜遍全身,让她如坠冰窟。她猛地捂住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呕吐感涌上来,她冲到狭小的洗手间,对着肮脏的马桶干呕了半天,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苦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
孩子……是凛的?这个认知如同一道微弱的光,刺破了她心中厚重的绝望阴霾。一丝微薄的、几乎是乞求般的侥幸猛地攫住了她。也许……也许还有转圜的余地?如果孩子是凛的,是不是……是不是意味着她还有一丝被原谅的可能?凛那么想要一个孩子!
这个念头像一剂强心针,让她濒临崩溃的神经强行绷紧。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要去找凛!孩子是她最后的筹码!
林汐完全忘记了恐惧和羞耻,心中只剩下孤注一掷的疯狂念头。她立刻拿出手机,手指因为激动和紧张抖得几乎握不住。她翻出凛的号码——那个曾经被她置顶的号码。电话毫不犹豫地拨了过去。
忙音。
再拨。
依旧忙音。
凛把她拉黑了。
林汐不死心,又尝试发短信,消息前面立刻跳出一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发送失败。
最后一丝希望似乎也破灭了。她颓然地坐在肮脏的床边,手机从无力的手中滑落,掉在发霉的地毯上。就在那微弱的屏幕光亮即将熄灭的瞬间,另一个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了她的脑海。
凛……他会不会在医院有熟人?他会不会……已经知道她来检查了?
这个想法让她浑身汗毛倒竖。一股比之前被当众羞辱更甚的、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她!她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狭小的房间里转了两圈。不行!她不能待在这里!她必须立刻离开!凛一定知道了!他一定在找她!
巨大的恐慌彻底淹没了她。她抓起那张如同烫手山芋的B超单和简单的行李,拉开门就冲了出去,连房费都忘了退。昏暗狭窄的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她急促奔跑的脚步声在回响,如同丧钟。
与此同时。
凛坐在他那间位于高层、视野开阔的办公室里。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城市景象,车水马龙,霓虹闪烁,都与他无关。室内只开着一盏昏黄的落地灯,大屏幕上是复杂的金融数据和K线图,幽幽的光映着他没什么表情的侧脸。
办公桌一角的加密内线电话发出极其轻微的震动。
凛的目光没有离开屏幕上的曲线,只是抬手,精准地拿起听筒,声音低沉平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