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越是完美,那根刺就扎得越深。
我注意到,村中似乎没有真正的孩童。那些嬉闹的“孩子”,他们的笑容永远天真烂漫,个头似乎也永远停留在那个阶段。我注意到,村民们劳作休息,都遵循着一种固定的、近乎仪式的节奏。我注意到,他们偶尔会抬头望天,眼神空茫,仿佛在等待什么,又仿佛在惧怕什么。
还有那祠堂。我每次看似不经意地将话题引向那边,无论对方是谁,无论之前聊得多么投机,都会立刻陷入那种诡异的沉默,然后生硬地转移开话题。
它像一个巨大的、沉默的谜题核心,矗立在这片祥和乐土的边缘,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不能再等下去了。
在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我决定行动。
村民们都睡得很早,入了夜,村中便一片死寂,连犬吠声都听不到。月光清冷,洒在地上,如同铺了一层寒霜。我悄无声息地起身,没有点灯,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光,穿戴整齐。手指在触及怀中那件冰冷坚硬的物事时,微微停顿了一下,一股混合着决绝与痛楚的情绪涌上心头,又被我强行压下。
推开房门,吱呀一声轻响,在万籁俱寂中显得格外清晰。我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片刻,四周唯有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
我像一抹游魂,贴着墙根的阴影,向村东移动。
白天空旷的道路,在夜晚显得格外漫长。每一步都踏在心跳上。那座祠堂的轮廓在月光下逐渐清晰,黑沉沉的,像一头匍匐的巨兽。
终于,我来到了祠堂门前。
两扇厚重的木门紧闭着,上面没有锁,却透着一股沉重的阻力。我伸出手,轻轻一推。
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了一道缝隙。
里面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一股混合着陈旧木头、灰尘、以及那种特殊香料的、更为浓郁的气息扑面而来,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腥气。
我侧身闪了进去,反手将门轻轻掩上。
黑暗中,视觉暂时失效,其他感官变得格外敏锐。能感觉到空间的空旷,能听到自己压抑的呼吸和如擂鼓的心跳。我摸索着,从怀中取出火折子,晃亮。
微弱的光晕散开,勉强照亮了前方。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正前方层层叠叠的牌位,密密麻麻,排列得整整齐齐,一直延伸到目光难以企及的黑暗高处。牌位前有香案,上面摆放着几盏长明灯,灯油将尽,火苗微弱地跳动着。
我的目光掠过那些蒙尘的牌位,扫过空荡的四周。这里除了供奉先人的痕迹,似乎并无他物。
难道……禁忌只在于“进入”这个行为本身?
我不甘心,举着火折子,小心翼翼地绕到香案之后。墙壁上空无一物。我又走向祠堂的角落,在堆积的阴影里摸索。
指尖触到了一块略微松动的石板。
心猛地一跳。我蹲下身,用力将石板挪开,下面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涌出,带着更浓烈的陈腐和腥气。
下面是地窖。
没有犹豫,我顺着洞口粗糙的石阶,一步步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