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红，你真让我恶心！”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剧毒的匕首，狠狠捅进了周红的心脏！她抱着彭少兵胳膊的手，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无力地滑落下来。巨大的震惊和痛苦让她浑身僵硬，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泪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眼前这个变得无比陌生的丈夫。
她从未见过彭少兵这样的眼神。那里面燃烧的恨意和冰冷的厌恶，让她如坠冰窟，浑身血液都仿佛冻结了。恶心？他说她恶心？就因为她照顾生病的沈浩？
“不…不是这样的…少兵…你听我解释…” 周红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绝望的哭腔，试图抓住他。
“解释？” 彭少兵猛地甩开她试图再次伸过来的手，像甩掉什么肮脏的东西。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瘫软在地、满脸血污哀嚎的沈浩，以及旁边失魂落魄、泪流满面的周红，嘴角勾起一抹极其残酷的冷笑。
他指着地上像蛆虫一样蠕动的沈浩，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样敲在周红心上，也清晰地传遍了寂静的输液室：
“解释你怎么骗我说在加班开会？解释你怎么跑到这里来心疼这个装病的杂碎？解释我们五周年的纪念日，在你眼里，还比不上他一个‘头疼’？周红，你的解释能把他鼻梁骨接回去？能把时间倒流？能把我像个傻子一样在餐厅里枯等的三个小时还给我？！”
每一个质问，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周红脸上。她哑口无言，巨大的羞愧和恐惧像潮水般将她淹没。是啊，她骗了他…她为了沈浩，对他撒了谎…她真的…把他一个人丢在了那里…
“我…我只是…沈浩他当时真的很痛苦…” 周红试图辩解，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
“痛苦？！” 彭少兵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声里充满了悲凉和嘲讽，“他痛苦？他他妈是装的！周红！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他沈浩就是个靠装可怜博取你同情、破坏别人家庭的阴险小人！他每次都在最关键的时候‘需要’你！生日、旅行、我爸住院！还有今天！今天是我们结婚五周年！五年！！”
彭少兵的怒吼如同受伤野兽的悲鸣，震得周红耳膜嗡嗡作响，也震得她心神剧颤。那些被刻意忽略的巧合，那些被她用“他需要帮助”掩盖的疑点，在彭少兵这血淋淋的控诉下，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在她混乱的脑海里。她看着地上呻吟的沈浩，那张被血污覆盖的脸，此刻在她眼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陌生和…怀疑？
“不是的…少兵…他只是朋友…” 周红无力地摇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试图抓住最后那根名为“友情”的稻草。
“朋友？” 彭少兵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像淬火的寒冰，再无一丝温度。他弯腰，捡起沈浩掉落在血泊中的手机——屏幕已经碎裂，但还亮着。他轻易地用沈浩沾血的指纹解锁，直接点开了短视频APP的个人主页。
“耗子爱大米（沈浩）”的ID赫然在目！最新发布的那条视频——正是周红喂水、标题暧昧的那一条！发布的时间，清清楚楚显示在周红给他打电话说“还在开会”之后没多久！
彭少兵将碎裂的手机屏幕狠狠怼到周红眼前，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
“看看！看看你这位‘朋友’干的好事！‘生病的时候才知道谁是真的心疼你’？周红，他是在向谁表白？向你这个有夫之妇吗？！这就是你口中的‘朋友’？！这就是你为了他，不惜欺骗你丈夫，放弃我们五周年纪念日的‘朋友’？！”
铁证如山！周红看着屏幕上那刺眼的标题和自己清晰的身影，大脑一片空白！沈浩…他为什么要发这个？还配上这样的文字？她当时完全没注意他拍了视频，更没想到他会发到网上！一股被愚弄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起！
“不…我不知道…他怎么会…” 周红语无伦次，巨大的冲击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就在这时，医院的保安终于闻讯赶来，三四个穿着制服的人拨开围观的人群，厉声喝道：“干什么的？！住手！这里是医院！”
彭少兵看都没看那些保安一眼。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最后扫过周红那张惨白绝望、写满慌乱和不敢置信的脸，又扫过地上蜷缩着、呻吟着、眼神躲闪不敢与他对视的沈浩。
所有的怒火，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恨意，在这最后一眼的审视中，似乎都沉淀了下来，凝结成一种更深沉、更彻底的——心死。
他忽然觉得很累。一种从灵魂深处蔓延开来的疲惫和冰冷。
跟这种蠢女人和阴险小人纠缠，毫无意义。再多的话语，再多的解释，再多的拳头，都改变不了他被最信任的人联合背叛的事实。也改变不了，在这个本该属于他们的夜晚，她最终选择留在这里，守着这个狗东西的事实！
保安已经围了上来，试图控制场面。
彭少兵没有再动手。他嫌恶地松开手，沈浩那碎裂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回血泊里。他直起身，挺直了脊背，仿佛要将刚才那片刻的狂暴和狼狈都甩在身后。他整理了一下在刚才拉扯中有些凌乱的西装外套，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和优雅。
他最后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周红，那眼神里，再无波澜，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冷漠和疏离，如同在看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薄唇微启，吐出的话语，像冰锥一样，将周红最后一点侥幸彻底击碎：
“周红，你真让我恶心。”
“守好你的‘心疼对象’吧。”
“我们，完了。”
说完，他无视围上来的保安，无视周围惊恐的目光，无视地上沈浩痛苦的呻吟，更无视周红瞬间崩溃绝望的眼神和伸出的、徒劳的手。他转身，迈着沉稳却带着决绝死寂的步伐，穿过自动分开的人群，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片充满谎言、背叛和血腥味的输液室。
背影挺直，却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孤绝和冰冷。仿佛将整个世界，连同那个他曾经深爱过的女人，一起彻底关在了身后。
只留下死寂的输液室，一地狼藉，满脸血污哀嚎的沈浩，以及瘫软在地、失声痛哭、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的周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