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结婚第一年我偷偷种的。
陆远洲花粉过敏,我每天赶在他起床前把花盆藏进储物间。
直到有天他提前回来,当着客户的面把花摔在玄关,「什么脏东西都往家里带?」
书房门锁咔哒一声弹开时,我的手在抖。
这里向来是禁区,陆远洲说商业机密不能碰。
但现在无所谓了,我要找的是结婚证。
它和我的尊严一起被锁在保险箱最底层。
保险箱密码是我生日倒序,试到第三次时,金属门弹开了。
没有结婚证,只有一部旧手机静静躺在票据上。
我划开屏幕,电量居然还剩17%,相册里唯一一段视频封面上,是扭曲变形的车头。
行车记录仪的视角。
暴雨,挡风玻璃上雨刷疯狂摆动,后视镜里闪过陆远洲紧绷的侧脸。
突然副驾驶的苏媛抓住方向盘,「远洲你看那是不是——」
车身猛地打滑,撞击瞬间我看见自己坐在后座,额头撞在前座椅背的血迹像炸开的石榴籽。
视频最后三秒最精彩。安全气囊弹出后,满脸是血的苏媛对陆远洲说,「别让她知道是我转的方向盘......」
而他的回答是,「把记录删干净。」
手机砸在地毯上闷响一声。
多讽刺,三年来每个被噩梦惊醒的夜晚,陆远洲都会把我搂进怀里说,「过去了。」
原来他安抚的从来都是自己的良心。
8.
「你在干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陆远洲,声音从背后劈下来。
我转身时,他西装外套沾着酒气。
领口的口红印已经干了,变成紫黑色的痂。
「收拾东西。」我把手机塞进裤袋,金属边框贴着大腿发烫,「明天早上九点,民政局见。」
他一把抓住我手腕,力道大得能捏碎骨头,「因为王总?那种老色鬼摸两下能少块肉?」
呼吸喷在我脸上,威士忌混着苏媛的香水味,「你知道今天这单黄了董事会会有多......」
「因为这个。」我举起手机按下播放键,苏媛的声音在书房里格外清晰,「别让她知道是我转的方向盘......」
陆远洲的表情像被按了暂停键。
墙上古董钟的秒针走过整整一圈,他突然松开我,扯松领带,「你想要什么?车?房?」
「我要你看着我的眼睛说,」我踮起脚凑近他,近到能数清他睫毛的颤抖,「当年那场车祸,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真相?」
他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比任何答案都锋利,直接剖开我最后那点自欺欺人。
「程暖。」他喉结滚动,突然伸手摸我额头,「你发烧了。」
多熟练的转移话题。
三年来每次重要对话,他都会用这个动作打断。
以前我会顺着他问「吃药了吗。」
现在我只是退后一步,看着他僵在半空的手。
「明天我会让律师联系你。」我拖着行李箱走过他身边,袖口擦过他西装下摆,「顺便,你书桌左边抽屉里有份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