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沿着井道爬了大概十分钟,尽头是一扇锈迹斑斑的检修门。我耳朵贴上去,外面静得诡异。马克用肩膀顶开门缝,一股潮湿的风灌进来,带着泥土和机油的味道。我眯眼一看,外面是灯塔底层的废弃站台,轨道尽头停着辆老式轨道车,漆掉得差不多,像条搁浅的鲸鱼。
“运气不错。”我吹了声口哨。
“别高兴太早。”马克指了指站台角落,“有监控。”
我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果然,一个球形摄像头正慢悠悠地转,红灯一闪一闪。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心里盘算:硬闯肯定不行,得智取。
“我引开它,你去开车。”我说。
马克皱眉:“你一个人?”
“少废话。”我拍了拍他胸口,“老娘打架的时候你还在擦枪油。”
他盯着我看了两秒,像要把我的样子刻进脑子,然后点头:“两分钟。”
我深吸一口气,猫腰钻进阴影里,顺手捡起一块铁片,朝摄像头反方向扔过去。铁片落地当啷一声,摄像头立刻转过去。我趁机冲到轨道车旁,马克已经钻进驾驶舱,正鼓捣仪表盘。
“快点!”我压低声音。
“老古董,得预热。”他额头全是汗。
我心跳得跟打鼓似的,眼睛死死盯着站台入口。果不其然,不到三十秒,两个晨曦小队的士兵端着枪冲进来。我暗骂,反手抽出短匕,贴着车厢滑过去。
“左边交给你!”马克吼。
我没回话,直接扑向最近的士兵。对方显然没料到我会正面刚,枪口刚抬起来,我已经撞进他怀里,匕首精准地扎进他脖子侧面。温热的血喷了我一脸,腥得我差点吐出来。没时间恶心,我夺过他的步枪,转身就是一个点射,另一个士兵胸口炸开一团血雾,哼都没哼就倒地。
“走!”我踹开车门跳上去。
马克猛拉操纵杆,轨道车发出老牛般的咆哮,咣当咣当地往前窜。我靠在车厢边,大口喘气,血顺着下巴滴到靴子上。马克从后视镜看我一眼,欲言又止。
“别劝我洗手。”我抹了把脸,“等冉冰回来,我陪她洗。”
轨道车沿着废弃隧道一路向北,头顶偶尔有水珠落下,砸在铁皮上像小石子。我低头检查步枪,弹匣还剩十七发,够用——如果查尔斯不派直升机的话。
“前面是出口。”马克指了指前方一点微光,“出去就是地面,但尘暴区边缘有巡逻队。”
我把芯片掏出来,攥在手心,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那就绕路,去旧世界地铁站。”
马克挑眉:“你确定?那边是玛娜活跃区。”
“冉冰在那。”我声音不大,却让他闭了嘴。
轨道车冲出隧道那一刻,夕阳像血一样泼过来,刺得我睁不开眼。远处,尘暴墙翻滚着,像一堵会呼吸的墙。我眯眼望去,仿佛看见尘暴里有人影晃动,又像是幻觉。
“月魁。”马克突然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冉冰真的——”
“没有如果。”我打断他,声音冷得自己都不认识,“她发过信号,我信她。”
马克叹了口气,没再劝。他调转车头,驶向那片废墟。我靠在车厢边,风把头发吹得乱七八糟,像疯长的野草。我想起冉冰最后一次笑的样子,眼角弯弯,像月牙。她说:“月魁,你要是不这么凶,肯定能交更多朋友。”我当时回她:“朋友多了麻烦,有你一个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