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想，她当时的表情，好像我不是她女儿，是块沾了泥的破布。
我沿着马路牙子往前走，脑子里反复转着那两个名字。厉野，苏砚。
苏砚是学霸，看着就不是爱惹事的人，从他那句"别玩太过火"就能听出来。找他，估计这事成不了，说不定还会被他训一顿。
厉野不一样。校霸，敢跟首富千金搭上线，说明他胆子大，也贪那点钱。这种人，只要有好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找他。
我打定主意，脚步加快了些。厉野家在哪，我隐约有点印象。之前听班里女生议论，说他住在城东的别墅区，门口有两尊石狮子，特扎眼。
城东离学校不近，我没公交钱，只能走着去。路边的树影晃啊晃，肚子又开始叫，这次叫得特别凶，像是在抗议。我摸了摸口袋，那五块钱还在，攥得有点皱。要不买个馒头？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摁下去了。省着点，说不定能派上更用场。
走了快一个小时，腿肚子都转筋了，才看见那片别墅区的大门。铁栅栏，上面绕着铁丝网，门口站着个保安，穿着制服，正打哈欠。
我没敢从大门进，沿着栅栏往旁边走。走到一处灌木丛密集的地方，蹲下，瞅着保安转身的功夫，赶紧钻了过去。裤子被树枝勾了一下，撕拉一声，破了个小口，我没心思管。
里面的路是柏油的，平得很，两旁种着矮松树。我凭着记忆里的石狮子，瞎转悠。转了大概十分钟，还真让我找着了。一栋三层的小楼，门口确实蹲着两尊石狮子，灯光照在上面，白森森的。
就是这儿了。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门口，按下门铃。叮咚——声音挺响，在夜里有点吓人。
等了大概半分钟，门开了条缝，露出半张脸，是厉野。他好像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穿着件黑色的背心，肩膀上还有水珠往下滴。
看见是我，他愣了一下，眉头皱起来："凌筱？你怎么在这？"
他的声音比在食堂里听着沉点，带着点不耐烦。
我没说话，直接推开他，往屋里走。客厅挺大，地板亮得能照见人影，沙发是黑色的，看着就贵。跟我住的那间漏风的小破屋比，简直是两个世界。
厉野在我身后关上门，语气里带了火："你他妈有病？私闯民宅？"
我转过身，面对着他。他比我高不少，得抬头才能看见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全是戾气，像是要吃人。
换作平时，我肯定吓得腿软。但今天不一样，我脑子里全是那十万块，是能让我活下去的钱。
我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那个赌约，我知道了。"
厉野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即冷笑一声："知道又怎么样？滚出去。"
"不滚。"我挺了挺腰，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怂，"十万块，我跟你分。"
"分？"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凭什么？"
"就凭照片上的人是我。"我迎上他的目光，"你拍了照，拿了钱，分我五万。不然，这事儿成不了。"
他挑了挑眉，上下打量我一番，眼神里的轻蔑快溢出来了："你以为你值五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