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又是那个冰冷的陌生号码。
屏幕的白光在昏暗的车内显得无比刺眼,映照着我惨白如纸的脸。新的短信内容,像一条阴冷的毒蛇,悄无声息地钻进了我的视野:
> **别回家。有人在等你。**
短短七个字,每一个都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我刚刚平复一丝的心跳。一股比刹车失灵时更彻骨、更粘稠的寒意,从尾椎骨猛地窜起,瞬间席卷了四肢百骸。刚刚逃离物理死亡的庆幸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无形毒蛇死死盯住的、深入骨髓的阴冷恐惧。
有人在等我?谁?
家……那个本该是唯一港湾的地方,此刻在短信的诅咒下,瞬间化作了张开巨口的陷阱。
车窗外,雨水敲打车顶的声音变得格外清晰,像是无数只冰冷的手指在叩击。这条陌生、荒僻、被黑暗和雨幕重重包围的辅路,仿佛也成了巨大牢笼的一部分。我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惊恐地扫视着车外。浓密的树影在风雨中疯狂摇曳,如同无数扭曲舞动的鬼魅。每一丛灌木的暗影里,似乎都藏着一双窥伺的眼睛。冷风卷着雨丝,从车窗缝隙里钻进来,带着泥土和腐烂植物的腥气,拂过我的脖颈,激起一片细密的鸡皮疙瘩。
不能回家!绝对不能!
这个念头如同警铃般在脑中疯狂鸣响。我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猛地推开车门,冰冷的雨水劈头盖脸地浇下,瞬间打湿了头发和衣衫。刺骨的寒意反而带来一丝清醒。我跌跌撞撞地扑向车尾,手忙脚乱地打开后备箱。里面堆着些杂物,我粗暴地将它们拨开,手指终于触碰到一个冰冷、沉重的金属物体——一根粗短的撬棍,是上次搬家后随手扔在这里的。金属的冰冷触感透过皮肤传来,带来一丝微弱得可怜的安全感。我死死攥住它,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再次泛白。冰冷的雨水顺着脸颊滑落,混合着无法抑制的泪水。
去哪里?哪里是安全的?
混乱的大脑像一团乱麻。一个地方的名字突兀地跳了出来——老徐的修车铺!城郊结合部那家不起眼、甚至有些破败的小店。老徐是父亲的老战友,为人沉默寡言但手艺扎实可靠,最重要的是,他那里足够偏僻,也足够熟悉!
我几乎是连滚爬爬地重新钻回驾驶座,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冰冷刺骨。手指抖得几乎握不住钥匙,尝试了好几次才勉强插进锁孔。拧动钥匙,引擎发出几声有气无力的咳嗽,像垂死病人的喘息。心脏提到了嗓子眼。终于,在一声沉闷的轰鸣后,引擎再次启动了。我不敢有丝毫耽搁,挂上倒挡,轮胎在泥泞湿滑的洼地里疯狂空转,甩起大片的泥浆。车子剧烈地摇晃着,如同濒死的巨兽在做最后的挣扎。终于,在令人心焦的几秒钟后,车身猛地向后一蹿,脱离了泥沼的束缚。
我调转车头,沿着来时那条狭窄、危机四伏的辅路,小心翼翼地向回开。每一次轻微的颠簸,都让我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攥着方向盘的手心全是冰冷的汗水。眼睛死死盯着前方被雨刮器勉强清理出的扇形视野,警惕着每一个黑暗的角落。每一次看到路旁树木摇曳的影子,心脏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几乎停止跳动。那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像恶毒的诅咒,反复在我混乱的脑海中闪现、回荡:“有人在等你……” 是谁?它怎么知道我家?它怎么知道我在路上?它……是不是就在附近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