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野草一样疯狂滋长。恐惧还在,但更多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我开始偷偷准备。辞掉了那份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借口是老家有事。把霍沉舟助理打给我的那些钱(我几乎没动过,本能地抗拒),连同自己攒下的一点积蓄,全部取出来,换成现金。不敢用银行卡,怕被追踪。卖掉了他让助理买给我的几件值钱首饰和包包,只留下几件换洗的普通衣物。
我用现金买了一张去往南方一个偏远小县城的火车票。那里有连绵的大山,听说交通不便,信息闭塞。出发的前一晚,我最后一次去了医院做检查。医生看着B超单,笑着说:“小家伙发育得不错,胎心很有力。”
我摸着还平坦的小腹,眼泪无声地掉下来,但这一次,是暖的。宝宝,妈妈带你走,我们离开这里。
火车开动的那一刻,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灯火,我紧紧捂着小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逃!逃得远远的!永远不要被他找到!
阳台的风更冷了,吹得我打了个哆嗦,拉回了五年前那噩梦般的记忆。
电话那头,霍沉舟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我的回忆,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命令:“明天下午三点,市中心的亲子鉴定中心。带他过来。”
亲子鉴定?!
我脑子嗡的一声:“霍沉舟!你休想!我不会带安安去那种地方!他跟你没关系!”
“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他的声音毫无波澜,“黎跑,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明天下午三点,我要见到他。如果你不来,”他顿了顿,语气里的威胁赤裸裸,“我不介意用我的方式‘请’他来。你知道,我办得到。”
“你敢!”我声音尖利起来,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紧了心脏。
“你看我敢不敢。”他轻飘飘地丢下这句,直接挂断了电话。
忙音响起,刺耳又绝望。
我握着手机,浑身冰冷,像掉进了冰窟窿。阳台外灰蒙蒙的天空,压得人喘不过气。霍沉舟的威胁,绝不是说说而已。以他的势力,找到我们这个小小的出租屋,强行带走安安,易如反掌。
怎么办?
跑?像五年前一样,再次带着安安消失?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现实击得粉碎。当年能跑掉,是占了“出其不意”和“信息差”的优势。霍沉舟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更没想到我有胆子跑,还带着他的种跑了。所以最初的搜寻可能并不太上心,加上我逃进了信息闭塞的山区,才侥幸躲了五年。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锁定了我们在这个城市,甚至可能已经掌握了我们的具体位置。带着一个五岁的孩子,身无分文(积蓄都花在了安安的早教和日常开销上),我们能跑到哪里去?车站、机场,恐怕早就有他的人盯着了。
“妈妈?”黎安的声音带着点怯意从客厅传来。他不知何时站在了阳台门口,小手扒着门框,大眼睛里满是担忧,“妈妈,冷。进来。”
看到他纯净的眼神,我的心像被狠狠揪了一下。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安安,妈妈不冷。我们进去。”
回到屋里,暖气包裹住冰冷的身体,稍微驱散了一点寒意。我抱着黎安软乎乎的小身子,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奶香,混乱的思绪渐渐沉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