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可控？合作伙伴？省事？
每一个词都像冰冷的针，精准地刺在我最敏感的自尊上。原来在他眼里，我只是一个“省事”的工具。七年的努力，那些拼命挣来的光环，在苏氏的倾颓面前，在他顾氏继承人的身份面前，变得如此轻飘飘，一文不值。
“省事……”我咀嚼着这两个字，一股尖锐的怒意混杂着巨大的悲凉冲上心头，反而让我的声音奇异地冷静下来，“顾总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用一笔钱，买断我三年自由，替你挡掉麻烦。苏氏成了抵押品，而我，成了你橱窗里一件称手的摆设。”
他转过头，目光沉沉地看着我，没有否认，也没有解释。那眼神仿佛在说：交易的本质就是如此，何必说得那么难听？
“我凭什么相信你？”我逼视着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三年后，你顾大总裁翻脸不认账，或者干脆吞掉苏氏，我又能如何？”
“协议里有详细的约束条款和违约惩罚，具有完全的法律效力。”他回答得滴水不漏，公事公办，“你可以让你的律师团队逐字审阅。顾氏的信誉，还不至于为了一个苏氏自毁长城。”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若有似无的、近乎残酷的提醒，“况且，苏小姐，苏氏现在，还有讨价还价的资本吗？”
最后那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捅进了我最脆弱的地方。是啊，苏氏没有资本了。父亲绝望的咳嗽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我是苏家唯一的女儿，是父亲唯一的指望。那些看着我长大的叔叔伯伯们，那些靠苏氏养家的员工……无数的面孔在我眼前晃动。个人的尊严、过往的恩怨，在倾巢覆卵的危机面前，显得那么苍白可笑。
会客室里死一般的寂静。窗外的灯火依旧璀璨，却照不进这方寸之地凝固的冰冷。我站在那里，像站在悬崖边缘，脚下是万丈深渊，身后是即将崩塌的家园。顾淮深静静地等待着，像一位掌控生死的猎手，耐心地等着猎物做出最后的挣扎。
许久，久到窗外的霓虹似乎都黯淡了几分。我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最后一丝挣扎和屈辱的火焰被强行压灭，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
我慢慢弯下腰，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拿起了茶几上那份薄薄的、却重逾千斤的协议。
“好。”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我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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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氏庞大的公关机器开始无声而高效地运转。短短数日，“顾氏集团总裁顾淮深与知名新锐设计师苏晚将于本月完婚”的消息，便如同被精心计算过的病毒，悄然占据了各大财经和时尚媒体的头条版面。配图是顾氏公关部精心挑选的、我们唯一一张能勉强拼凑出的“合影”——一张高中毕业典礼上，我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时，台下角落里一个模糊的侧影被放大、剪裁，硬生生和我毕业舞会时一张单人照P在了一起。光影生硬，角度别扭，透着一股浓浓的虚假感。
“青梅竹马，情深不渝，终成眷属。”通稿里这八个字，像是一个巨大的讽刺，狠狠戳在我心上。媒体们蜂拥而至，长枪短炮架在工作室楼下，闪光灯几乎能灼伤人眼。电话被打爆，邮箱塞满了各种试探、祝福或纯粹看热闹的邮件。昔日还算平静的设计工作被彻底打乱，同事们看我的眼神也变得复杂难辨，混合着羡慕、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