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三,”小王递过来一瓶水,被我摆手拒绝了,“挖掘机挖到第三米的时候,铲斗突然卡住,下去一看就是这九口棺材,整整齐齐的。”
我注意到棺盖和棺身的接缝处,嵌着排青铜钉。钉帽是圆形的,上面刻着繁复的云纹,仔细看才发现,云纹里藏着无数个“鬼”字,只是笔画被拉长扭曲,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指尖碰到钉帽时,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窜上来,像是摸到了冰水里的针。我猛地缩回手,指尖已经泛青,指甲缝里沾着点暗红色的粉末——是干涸的血。
这感觉和二十年前摸到鸳鸯冢新娘喉咙里的青铜钉时一模一样。当时师父说,这种钉叫“镇魂钉”,要用活人的血淬火,才能锁住尸身的怨气。
“李大夫,您看这……”小王的声音带着颤音。
我没回答,转头找赵三彪,却看见他蹲在第三口棺材旁,正用小刀抠棺缝里的泥土。“你干什么?”我喝了一声。
他吓了一跳,手里的刀掉在地上:“我、我看看这棺材板结不结实。”
我走过去,发现他脚边的泥土里混着点黄纸,像是被什么东西撕碎的纸钱。“张秃子让你来取玉佩,到底想干什么?”
赵三彪眼神闪烁,支支吾吾道:“就、就是奠基用……”
“你胡说!”我踹了他一脚,“双鱼玉佩是地脉阵眼,动了它,整个城南的煞气都会翻涌,这楼盖起来也得成凶宅!”
他被我踹得坐在地上,突然红了眼:“那又怎么样?我女儿在医院等着换肾,张秃子说只要拿到玉佩,就给我五十万!我有得选吗?”
我愣住了。这混不吝的汉子,原来也有软肋。
就在这时,头顶的探照灯突然开始闪烁,电流发出“滋滋”的怪响,光线忽明忽暗,把棺阵照得鬼影幢幢。空气里突然多了股腥甜的味道,像是铁锈混着腐烂的花香。
“怎么回事?”小王的声音变了调。
我抬头看向灯架,心脏猛地一沉。探照灯的钢丝上,不知何时挂着个东西,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的确良衬衫,领口歪着,露出的脖子上有圈深深的勒痕。他的脸朝下,长发垂下来遮住了脸,只有一截舌头耷拉着,快碰到胸口。
“是、是老陈!”一个保镖突然尖叫,“上周撬棺材板的那个工人!”
吊死鬼慢慢抬起头,长发滑向两边,露出张泡得发白的脸,眼睛瞪得滚圆,眼球像是要从眼眶里凸出来。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我手里的图纸,突然猛地一晃,整个人从灯架上掉了下来,却没落地,而是悬浮在半空中,慢慢朝我飘来。
“墨斗!”我喊了一声,赵三彪反应最快,抓起我放在地上的墨斗就扔过来。我接住墨斗,拉出黑线往吊死鬼身上弹去,同时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黑线上。
“滋啦——”墨线碰到吊死鬼的衬衫,瞬间燃起绿色的火苗。他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开始融化,像块被太阳晒化的蜡。落地时,只留下一滩黑水和那件的确良衬衫,衬衫上的口袋里,掉出张皱巴巴的诊断书,上面写着“肺癌晚期”。
“他、他这是……”赵三彪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拿命换钱。”我捡起诊断书,上面的名字确实是老陈,“张秃子答应他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