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啥,”我捏起那盒冰凉的牛奶站起来,寒意顺着掌心直窜胳膊,“想去……淘点旧东西。”
推开便利店沉重的玻璃门,我下意识回头。
冷藏柜的灯光下,那灰影子果然如影随形,正紧紧贴在门内侧的玻璃上,轮廓被挤压得如同揉皱的旧照片。
我深吸一口燥热的空气,大步走向公交站,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不管那拾遗斋是真是假,是神是鬼,这次必须去试试——再被这鬼东西缠下去,我离疯掉或冻死,真的不远了。
2 拾遗斋之谜
摇摇晃晃的公交车在老城区边缘停下。
下车时,早市的喧嚣正逐渐散去,挎着空篮子的蓝布衫老太太慢悠悠地走着,卖豆腐脑的摊主哐当哐当地收起油腻的木桌,桌上还留着半碗没喝完的残羹。
铃铛胡同像一条隐秘的缝隙,夹在两条稍显宽阔的主街之间,入口狭窄,铺着被岁月磨光的石板路。
越往里走,喧嚣越远,只剩下脚步在幽静巷弄里的回响。
两旁是沉默的灰墙黛瓦老屋,门楣上攀爬着深绿的藤蔓。
跟着手机导航拐过三个弯,巷子尽头,一块褪色的旧木招牌终于映入眼帘——“拾遗斋”三个红漆大字,漆皮剥落大半,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沧桑。
两扇古旧的木门虚掩着,一缕沉静的檀香气味从门缝里悄然逸出。
我深吸一口气,伸手推门。
沉重的门轴发出悠长而刺耳的“吱呀——”声,惊得屋檐下几只麻雀扑棱棱飞起,打破了巷子的沉寂。
铺子里的光线比外面幽暗许多。
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包浆厚重的旧书桌,桌后坐着一位身穿藏青色对襟衫的老者,头发花白。
他正用放大镜仔细端详手中的一枚小巧铜铃铛。
推门声惊动了他,他抬眼望来,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冰冷,像两把淬了寒冰的小刀:“买东西?还是卖东西?”
“我……”我的目光快速扫过屋内。
货架上陈列着些旧瓷瓶、老怀表,墙角用灰布蒙着一个体积不小的物件,整体氛围陈旧但并不阴森,“我是来……问事的。”
老头放下铜铃铛,下巴朝书桌前一张矮小的马扎点了点:“坐。”
我刚坐下,一股熟悉的、渗入骨髓的寒意猛地贴上后颈——那灰影子跟进来了!
瑟缩着趴伏在身后的货架角落,蜷成一团模糊的灰雾,微微颤抖着,像是在极力隐藏自己。
这情形前所未有,它之前对任何人和物都毫无惧意。
“说吧,撞着啥了?”老头端起桌上的搪瓷缸,呷了口茶,杯沿积着一圈深褐色的茶渍。
我搓了搓冰凉的手指,刚要开口描述,却被他抬手打断:“别费劲描述。让我自己看。”
他放下茶缸,拉开抽屉,摸出一面巴掌大的小铜镜。镜面被磨得异常光亮,几乎能照见人影。
他把镜子递给我:“举着,对着你自己照。”
我依言将铜镜举到眼前。
镜中清晰地映出我憔悴的面容:眼下浓重的青黑,嘴角还沾着没擦净的饭粒残渣。
正觉尴尬,镜中景象让我浑身一僵——在我肩膀后方,那团灰影子的轮廓清晰无比地显现出来!
肉眼所见更为真切,能看清它那模糊的手中,紧紧攥着一个褪了色的布包,布包的一角,依稀绣着一朵歪歪扭扭的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