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的青梅在订婚宴割腕时,我正忙着调整戒指角度配合摄影师。
“晚晚,她需要我...”裴寂扯下胸花的手在抖。
我笑着摘掉钻戒塞进他口袋:“巧了,我的鱼也需要换水。”
三个月后裴寂跪在我新公司楼下,举着病历本哭诉青梅是癌症晚期。
落地窗前我晃着咖啡杯:“真遗憾,我的鱼昨天也死了。”
他身后突然冒出个穿代码T恤的男生:“老板,您订的斗鱼到了——要放你鱼缸里吗?”
玻璃倒影里,裴寂的脸比当年染血的桌布还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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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天气,闷得人喘不过气,像一块巨大的、湿漉漉的绒布捂在脸上。我站在本市最贵酒店那金碧辉煌的宴会厅里,身上这件据说由巴黎空运过来的高定礼服,勒得肋骨生疼。水晶吊灯的光芒刺得人眼晕,空气里弥漫着昂贵香水、冷餐点心和一种近乎凝固的虚假喜庆。今天是我和裴寂的订婚宴。
裴寂就在我旁边,侧脸线条在精心布置的灯光下堪称完美。他微微低头,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耳廓,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磁性:“晚晚,紧张吗?”他修长的手指与我十指紧扣,掌心有些微潮。我侧过头,回给他一个练习过无数次的、恰到好处的温柔笑容,目光掠过他挺括的黑色礼服,最终落在他胸前那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胸花上。嗯,位置有点歪。
“还好,”我轻声说,另一只手却悄悄抬起来,指尖精准地捏住那枚沉甸甸、据说主钻三克拉的订婚戒指,小心翼翼地调整着角度——不是为了欣赏,而是为了让正前方那位举着长焦镜头、脑门冒汗的摄影师能捕捉到钻石最完美的火彩。这玩意儿硌手,还死贵,我戴着它,感觉像揣了个定时炸弹。周围的喧嚣声浪一波波涌来,全是些“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裴家真是好福气”之类的陈词滥调,嗡嗡作响,听得人太阳穴突突地跳。我脸上的笑容像焊上去的面具,肌肉都有些发僵。
就在这时,宴会厅那两扇厚重的、雕着繁复花纹的鎏金大门,被一股蛮力“哐当”一声猛地撞开。
声音太突兀,太刺耳,像一把生锈的剪刀,“嗤啦”一下划破了所有精心营造的华美乐章。音乐戛然而止,满堂的谈笑声瞬间冻结。所有人,包括我那位正在找最佳角度的摄影师,都惊愕地扭头望去。
门口,逆着走廊明亮的光线,站着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淡蓝色连衣裙,款式是几年前的旧样子,松松垮垮地挂在她过于单薄的身子上。脸色惨白,像一张揉皱又被抚平的纸,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唯有一双眼睛,亮得吓人,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死死地、如同淬了毒的钩子,钉在裴寂身上。
是苏晓。裴寂那个从小在一个大院里滚泥巴长大的“妹妹”,那个永远柔弱、永远需要被保护的青梅。
她摇摇晃晃地往前冲了几步,细瘦的胳膊奋力推开试图阻拦她的服务生。她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像钝刀子在砂纸上磨,瞬间撕开了宴会厅的死寂:
“阿寂!你不能和她订婚!你说过的……你说过会一直照顾我的!”
满场哗然。宾客们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震惊、疑惑、看好戏的兴奋,像打翻的调色盘。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身边裴寂的身体猛地一僵,握着我手指的力道骤然收紧,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他挺直的背脊似乎瞬间塌陷了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