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不改色:“不知太子今日有何指教?”
他起身,用靴子尖挑起我下巴,迫使我对上他的眼睛。
“听说你从前凭借一支舞名动京城,跳给孤看看。”
跳舞吗?这支舞原是为歌颂我顾家满门忠烈而编,如今他们被野狗拖在乱葬岗啃咬,而我却被按在仇人面前,为他取乐。
我恨得咬牙:“罪臣之女身份低贱,怕污了殿下的眼。”
太子轻笑,抬手示意。
两名太监上前,按住我的肩,把我拖到雪地里。
太子抬脚踩住我的脚踝,声音温柔:“跳。”
疼,真的好疼。
十年前的雪夜,我跪在祠堂受罚,也有一个少年偷偷陪着我。
我跪多久,他便陪多久。
如今同一场雪,眼前人早已不是心上人。
十年的光阴,究竟改变了什么?
我抬头,看见廊下站着燕千霄。
他面无表情,只是淡漠地望着我,和昨晚给我送药的判若两人。
太子顺着我的目光看去,笑了:“千霄,她是你旧主。不如你抚琴,为她伴奏可好?”
琴摆上来,他指尖落在弦上。
第一声琴音起,我咬牙站起来,一步一血印,终于跳完。
太子眯眼,声音温和。
“顾晚词,孤乏了,你来斟酒。”
我强忍心中翻涌的恨意,捧着金壶,一步步踏上台阶。
他低笑,指尖摩挲着我的脸:“若你肯求我,孤赐你良籍。”
我抬眼,与他对视:“殿下想要怎样的求?”
他凑近,酒气喷在我耳侧:“跪下来,像狗一样舔干净孤的靴子。”
四周一阵哄笑。
我神情淡漠,握着酒壶的手稳得出奇。
下一秒,酒液自慕怀瑾头顶浇下。
笑声戛然而止,空气仿佛凝固了。
他眼里的阴鸷压不住,抬手狠狠掐住我下颌:“你找死?”
我轻声道:“殿下金口玉言,赐我良籍,我不过提前谢恩罢了。”
慕怀瑾盯着我,忽然大笑:“好!好得很!”
他松开手,声音比之前大了几分,“来人,把她拖下去,赏给你们了!”
四个侍卫扑上来,想要撕我衣袖。
我反手拔下头上插的柴火茬子,狠狠扎进最近那人的手臂。
血溅到我脸上。
其余人惊愕的瞬间,我滚下高台,疾行数步。
慕怀瑾看我的眼神变了一瞬,还是冷声道:“千霄,拿下她。”
我体力有些不支,大口喘息。
燕千霄自大殿后走出,单膝跪地,声音不高不低:“殿下,此女野性难驯,不如交给臣亲自教训。”
慕怀瑾挑眉,似笑非笑:“你要她?”
“是。”燕千霄垂眼,“臣自有办法让她生不如死。”
慕怀瑾大笑,佛珠在掌心转了一圈:“准了。”
4
京城的雪一直没停。
燕千霄扣住我手腕一路疾走,停在了昏暗的甬道。
“出去左拐第三间有宫女的衣裳和盘缠,子时东门有马车带你走。”
我假装温顺地点头,待他把钥匙塞进我掌心后,转身隐入风雪里。
夜半子时,更鼓敲了三声。
我换上宫女的衣衫,向东门走去。
不为逃亡,只为刺杀太子。
寝殿里灯火未熄,又陆陆续续进来了许多新的男宠,却无人敢近慕怀瑾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