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病危通知书那天,妹妹伪造我的签名放弃治疗。
“姐,别浪费钱了,早死对你也是解脱。”
一周后,律师找到奄奄一息的我,通知我继承了那位素未谋面的富豪生父的全部遗产。
“但遗嘱有个特殊条款:每周必须接受你母亲和妹妹的‘临终关怀’五次。”
看着病床前骤然变得温顺如鹌鹑的她们。
我在心里默默倒计时:“亲爱的家人,一起享受最后的时光吧。”
我的时日无多,她们的时间也剩下同等的绝望。
【第一章】
消毒水的味道钻进肺腑,刺得我每一次虚弱呼吸都带着割裂般的痛。
真讨厌这个味道啊,像是一种无形的宣告,日复一日地提醒我,岑枳,你快要完了。
护士把那张轻飘飘却又重逾千斤的纸递过来时,我指尖抖得厉害,几乎夹不住它。白纸黑字,像冰冷的判决书——“多器官功能衰竭”、“预后极差”、“建议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呵,“预后极差”?多么文雅含蓄的死刑通告。
心脏在肋骨后面沉重又缓慢地撞击着,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早已千疮百孔的神经,拖出一片滞重的、带着腥锈气息的疲惫。我的目光艰难地掠过那些冰冷诊断词的最后一行,聚焦在底部那触目惊心的一行字:患者或家属可考虑签署放弃积极治疗同意书。
放弃治疗。这四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脑子里。放弃?谁会替我放弃?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带着甜腻香水味的身影挤了进来,刻意放轻的脚步踩在地板上,却像是踏在我早已不堪重负的心弦上。
是我妹妹,岑萱。
她今天穿了条嫩粉色的小香风套装,精心打理过的卷发松软地披在肩头,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哀戚。
她目光一落到护士手里的病危通知书上,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庞瞬间像被什么东西点亮了,一丝难以名状的急切飞快掠过眼底,快得如同错觉。
“哎呀,辛苦护士姐姐了。”她连忙上前几步,声音是刻意压低的温柔,仿佛怕惊扰了什么。“我姐姐身体弱,情绪也不能太激动,这些事……都交给我来处理就好。”
我躺在那里,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团冰冷的棉花,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几乎是从护士手中“抢”过了那张纸。
视线模糊得厉害,只能捕捉到她微微颤抖的手指——那双手,曾经也是被我牵在手心里的。她低头扫了一眼通知单,目光在那行“放弃积极治疗同意书”上停顿了片刻。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再抬起头时,岑萱脸上的哀戚如同被水洗过一般,只剩下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她甚至向前倾了倾身子,凑近我的耳畔,嘴唇开合,极轻的声音像毒蛇的芯子嘶嘶作响:
“姐……别撑了。”温热的呼吸喷在耳廓,激起一阵生理性的寒颤。
“你看你现在,喘口气都费劲,活一天都是遭罪……何必再白费功夫糟蹋钱呢?”
她的声音压得更低,每一个字都裹着蜜糖和霜:
“早点解脱……对我们大家都好。放心,家里以后……我会照顾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