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斐微微皱眉,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正是。阁下是?”
“在下姓马,关外马帮一个小管事,做些药材皮货的微末生意。”马管事笑容可掬,眼角堆起细密的纹路,“冒昧打扰,实有要事相告,此事……与程灵素程姑娘有关!”
“程灵素”三个字,如同三道无声的炸雷,骤然劈在胡斐死寂的心湖上!他浑身剧震,端在手里的空药碗“啪”一声脱手跌落,在冰冷的青砖地上摔得粉碎!碎片四溅,如同他瞬间被撕裂的心神。
苗人凤也猛地抬头,锐利如电的目光死死钉在马管事脸上,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你说什么?”胡斐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一步抢到马管事面前,眼神灼灼,像是要将他整个人烧穿,“灵素她……她如何了?你再说一遍!”他双手下意识地抓住了马管事的衣襟,力气之大,让那锦缎都发出了不堪承受的呻吟。
马管事被他抓得有些喘不过气,脸上笑容僵住,忙道:“胡大侠息怒!息怒!此事千真万确!小人上月押一批辽东老参入关,路过湘西雪峰山附近。您知道,那地方山高林密,瘴气又重,我们车队几个人都染了恶疾,上吐下泻,眼看就要不行了。”他喘了口气,眼中带着心有余悸,“就在荒山野岭等死的时候,遇到了一位女大夫!年纪不大,穿着素净的布衣,背着一个药篓子,那模样……小人斗胆说一句,竟与江湖传闻中,三年前故去的药王庄程姑娘有七八分相似!”
胡斐的手抓得更紧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呼吸急促得如同拉风箱。
“我们当时病得昏天黑地,也顾不得许多,只求活命。那女大夫二话不说,就地采药,熬了几碗黑乎乎的药汁给我们灌下去。嘿!真是神了!不出半个时辰,我们几个吐泻立止,精神头也回来了!简直……简直像是阎王手里抢人!”马管事说得激动,唾沫星子都飞溅出来,“我们千恩万谢,问她姓名仙乡何处,日后好登门报答救命大恩。她只说她姓杜,家就在前面不远的药王庄,让我们不必挂怀。”
“药王庄?!”胡斐的声音嘶哑,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她亲口说的?药王庄?!”
“千真万确!小人不敢有半句虚言!”马管事用力点头,“小人当时也觉得奇怪,药王庄不是程姑娘的……那个……地方么?怎么又出来一位姓杜的神医娘子?而且那地方,听说三年前一场大火之后,就荒废了,没人敢靠近。小人病好了,心里实在好奇,也存着报答的心思,就偷偷绕路,远远地去那药王庄看了一眼……”
“你看到了什么?”胡斐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头顶。
“那药王庄……修缮得极好!完全不是荒废的样子!虽然还有些地方看得出火烧过的痕迹,但大部分房舍都修葺一新,药圃也打理得整整齐齐,种满了各种草药,香气隔老远都能闻到!庄门口还挂着一块新匾额,上面写着‘济世堂’三个大字!”马管事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胡斐的脸色,“小人……小人还看到那位杜夫人了。她和一个穿着体面、管家模样的男人站在药圃边上说话,看得更真切了些……胡大侠,那眉眼,那身形,真的……真的太像程姑娘了!小人虽然只见过程姑娘画像一面,但印象极深,绝不会认错七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