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满意地看着胡斐的剧震和胡念慈眼中的绝望风暴,他慢条斯理地从冰座上站起,高大的身影带来沉重的压迫感。他踱步向前,雪白的狐裘在风中翻飞。
“苗大侠一代大侠,光明磊落,却死于你这等卑鄙小人之手!”魔君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寒冰碎裂,“你可知,当年雪山之巅,他为何会输?为何会死在你那‘飞狐一刀’之下?!”
他猛地抬手,指向胡斐,那根手指仿佛带着千钧之力:“因为你事先在刀上淬了毒!一种无色无味,却能瞬间麻痹高手经脉的奇毒!‘软骨酥筋散’!若非如此,以苗大侠的武功修为,岂会避不开你那一刀?!”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
胡斐如遭五雷轰顶,整个人彻底僵住!淬毒?软骨酥筋散?这怎么可能?!他从未做过!他胡斐一生行事,纵有千般不是,也绝不屑于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可魔君那斩钉截铁、充满“正义”愤怒的指控,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摇摇欲坠的记忆和信念之上。难道……难道自己当年真的……
赵半山也骇然色变,失声道:“胡说八道!大哥绝不会做这等事!”
“不会?”魔君冷笑,声音如同毒蛇吐信,“证据?我就是证据!我亲眼所见!苗大侠待我恩重如山,授我武艺,视我如子!那一战,我便隐在暗处!胡斐,你出刀前,偷偷在刀锋上抹了什么?你敢对天发誓,你刀上无毒?!”
魔君的指控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胡斐混乱的记忆深处。他踉跄一步,独臂下意识地扶住旁边一块冰冷的岩石,才勉强稳住身形。淬毒?软骨酥筋散?他从未做过!可魔君那言之凿凿、充满“见证者”愤怒的咆哮,却像一只无形的手,粗暴地搅动着那早已模糊的血色画面。难道……自己真的在仇恨和绝望的驱使下,做出了连自己都遗忘的卑劣行径?这念头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仅存的理智。
“不…不可能……”他嘴唇颤抖,声音低微得如同呓语,连自己都无法说服。二十年来,支撑他活着的唯一支柱——那是对苗人凤武学造诣的敬畏,是失手误杀的悔恨,是承担罪责的自我放逐——此刻在这突如其来的“淬毒”指控下,竟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摇摇欲坠。若这指控为真,那他这二十年的痛苦,岂非成了一场自欺欺人的笑话?他连“失手”的资格都没有,彻头彻尾是个卑鄙小人!
“爹…不是那样的人!”冰柱上,胡念慈突然嘶声喊道,声音因寒冷和激动而颤抖,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她虽初闻这残酷身世,虽对胡斐有恨,但母亲苗若兰临终前紧握她的手,眼中那份复杂难言、却绝非纯粹仇恨的眼神,让她本能地抗拒着魔君这恶毒的指控。这声“爹”,更像是一种绝望中的求证。
这声呼唤,如同一道微弱却温暖的光,刺破了胡斐心中翻涌的黑暗迷雾。他猛地抬头,浑浊的目光对上女儿那双充满痛苦却也带着一丝本能信任的眼睛。那里面燃烧的火焰,像极了年轻时的苗若兰,也像极了他自己骨子里的倔强。
“证据?”雪岭魔君发出一声刺耳的嗤笑,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言语。他缓缓抬起手,指向胡斐,那戴着黑手套的手指如同索命的符咒,“这丫头,便是你罪孽的铁证!她身上流着你那肮脏的血,也流着苗大侠的血!今日,我便要用她的血,洗净苗大侠的冤屈!用你的血,祭奠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狂热的杀意,“杀了她!再杀了你!恩怨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