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承了姑妈禁止进入的旧宅,
>却在书房发现一本每日自动更新的日记,
>精确记录我每分每秒的一举一动,包括“此刻正阅读这句话”。
>惊惶中我试图烧毁它,火焰却伤不到分毫,
>反而浮现新的字迹:“2045年7月15日,下午3点27分,你死于我之手。”
>从那天起宅内所有钟表同步倒计时我的死期,
>而日记每日催促:“准备好遗言了吗?”
>直到倒数第三天,日记突然改写:
>“你并非死于谋杀,你是自杀,为了阻止真正的——”
>后半句被血渍般污迹掩盖。
一
阴冷,是这座宅子给我的第一印象,也是唯一印象。
火车转长途汽车,再搭着突突乱抖的三轮蹦蹦颠簸了半个多小时,最后拖着行李箱在这条被杂草啃噬得只剩轮廓的石子路上走了足足一刻钟,我才站到这扇缠满铁锈的黑漆大门前。
空气里一股子霉烂和过度生长的草木腥气,混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陈腐味儿,直往鼻子里钻。
姑妈?我对她几乎没印象,只模糊记得母亲提起过,是个脾气古怪、终身未嫁的老小姐,和家里几乎断了往来。她突然去世,留下这么一栋偏远、破败、还附带一个“禁止入内”诡异嘱咐的老宅给我这个几乎算陌生人的侄女,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律师的信函简短冰冷,只强调了遗嘱里的那条铁律:禁止进入。
至于为什么禁止,里面有什么,只字未提。好奇心像只小猫爪子,不轻不重地挠着心尖。更何况,我在城里那间租来的公寓刚到期,工作也辞了,前途一片迷茫,这栋突然砸下来的房子,好歹算个遮风挡雨……或许吧,看看那摇摇欲坠的屋檐。
铁锁早就锈死了,用力一拽,连同半截门鼻儿一起崩落,哐当一声砸在脚下的青苔石板上,吓飞了几只藏在暗处的虫。推开门的呻吟声拖得老长,像不愿惊扰沉睡的主人。
灰尘劈头盖脸。光线被厚重的蛛网和污浊的窗玻璃滤过,昏沉地投在客厅里。
家具都蒙着白布,像一堆沉默的幽灵,轮廓在阴影里模糊不清。空气凝滞得能憋死人,每呼吸一口都像在吞咽时间腐烂的碎屑。我捂着口鼻,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空洞的回响,一下下敲在过分寂静的空气里。
太大了,也太静了。静得耳朵里嗡嗡作响。
胡乱推开几扇门,大概是卧室、厨房,都一个样,被厚厚的灰尘和遗忘笼罩着。直到走廊尽头,一扇厚重的橡木门显得不太一样。铜把手被摸得多了,反而比其他地方干净些。拧动,没锁。
书房。
顶天立地的书架塞满了皮面的旧书,空气里是旧纸张和皮革特有的沉郁气味。一张巨大的红木书桌对着壁炉,上面除了一盏黄铜台灯,空无一物。
壁炉架上摆着几个相框,里面是黑白的人像,表情严肃,眼神空洞地望着我。
心口莫名有些发紧。像是被什么牵引着,我走到书桌后。右手边最底下的抽屉,没有锁。鬼使神差地,我拉开了它。
里面只有一样东西。一本硬皮笔记本,深褐色,没有任何花纹或标题,厚得像块砖。拿出来时,封面上沾着的灰尘簌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