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昨日遗憾’，”男人说，“喝了它，能回到你最想弥补的时刻。”我半信半疑地接过咖啡，温度透过杯子传到我手背上，很暖。我喝了一口，胃里突然一阵发烫，像有什么东西在烧。然后眼前一黑，再睁开眼的时候，我竟然坐在母亲家的客厅里。
厨房里传来炖排骨的香味，母亲正弯腰捡掉在地上的围裙，她的后颈露出来，我清楚地看到一道浅疤——那是我小时候玩火，把窗帘点着了，母亲救我的时候被掉下来的木板砸的。我一直不敢看那道疤，觉得那是我犯下的罪。
“薇薇，你不是说加班吗？怎么回来了？”母亲回头看到我，笑着走过来，手里还拿着锅铲。我看着她的脸，和照片上一样，眼角的皱纹里全是温柔。我再也忍不住了，冲过去抱住她，指甲掐进她的后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砸在她的衣服上。
“妈，我不走了，”我哽咽着说，“我陪你吃饭，陪你看电视，陪你去医院复查，我再也不加班了，再也不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了。”
母亲拍着我的背，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摸我的头，说“傻孩子，哭什么呢？妈知道你忙，没事的”。她拉着我坐在餐桌旁，给我盛了一碗排骨炖豆角，说“快尝尝，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我拿起勺子，刚送到嘴边，突然眼前又是一黑。
再睁开眼的时候，我还在“心绪”咖啡馆里，手里抱着一个搪瓷锅——是母亲平时炖排骨用的那个，锅沿上还沾着一点肉香，和我刚才在母亲家闻到的一模一样。吧台后面的男人看着我，说“我叫陈默，是这家咖啡馆的老板”。我看着手里的搪瓷锅，眼泪又掉了下来。这不是梦，我真的回到了过去，真的见到了母亲，真的抱住她了。
我紧紧抱着搪瓷锅，走出咖啡馆。夜晚的风有点凉，但我一点也不觉得冷。我知道，从喝下那杯咖啡开始，我的生活再也不会和以前一样了。我要回去，我要再喝一次“昨日遗憾”，我要弥补所有我对母亲的亏欠，我要把那些年错过的时光，一点一点都补回来。
2
抱着母亲的搪瓷锅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手指反复摩挲着锅沿上那圈浅浅的花纹——这是母亲当年特意让铁匠师傅刻的，说“这样端着不滑手”。锅身还带着余温，像母亲以前给我端汤时，手心传来的温度。可走到小区楼下，我却突然停住了脚步，脚步像灌了铅一样沉。
我真的要再去“心绪”咖啡馆吗？
刚才在咖啡馆里的场景还在脑子里转，母亲的笑容、排骨的香味、那句“傻孩子，哭什么呢”，每一个细节都真实得不像假的。可口袋里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下属发来的消息：“林经理，甲方刚才问方案修改进度，说明天一早要初稿。”我盯着屏幕，突然清醒了一点——我是部门经理，手里管着十几个人的工作，要是我总想着“回到过去”，那些等着我拍板的方案、等着发工资的下属怎么办？
同事小李上周还跟我说“林姐，你是我见过最拼的人，我以后也要像你一样”。要是让她知道我天天泡在一家奇怪的咖啡馆里，靠一杯咖啡“改过去”，她会不会觉得我疯了？还有父亲，要是他知道我拿着母亲的搪瓷锅，却不是想着好好保存，而是用来换“再见母亲一面”的机会，他会不会骂我“不务正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