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沉默了一下,避开了我的目光,声音低沉:“癌细胞扩散的范围比较广,已经失去了手术根治的机会。目前……主要是考虑如何延长生存期,提高生活质量。如果积极进行化疗和靶向治疗,可能……还能有半年到一年的时间。当然,这只是基于数据的预估,个体差异很大,也许会有奇迹……”
后面的话,我有些听不清了。“半年”、“一年”这些冰冷的时间刻度在我耳边嗡嗡作响,像一群扰人的飞虫,撞得我头晕目眩。
癌症晚期。生存期。
我捏着那几张轻飘飘却重逾千斤的纸,机械地走出医院大楼。外面的天光灰蒙蒙的,雨还没停,细密的雨丝打在脸上,冰冷刺骨,却不及心底万一的寒冷。
就在我茫然地站在街边,不知该去向何处时,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是顾沉舟的短信。
言简意赅,是他一贯的风格,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今天之内搬走。清月不喜欢陌生人的东西留在家里,影响心情。”
陌生人的东西。
我看着那行字,反复咀嚼着这三个字,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雨幕中显得格外凄凉,笑着笑着,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三年同床共枕,最终只换来一句“陌生人的东西”。
也好。死了,也干净。
**第二章:他以为我会纠缠,可我只想安静赴死**
回到那栋承载了我三年婚姻、却从未真正属于过我的豪华别墅时,天色已经暗沉。雨水将这座冰冷的建筑洗刷得更加剔透,也更加不近人情。
出乎意料,顾沉舟竟然在。他很少这么早回来。
他坐在客厅那张昂贵的意大利真皮沙发上,身上还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显然是刚从公司回来。长腿交叠,指尖夹着一支燃烧的雪茄,氤氲的烟雾模糊了他俊朗却冷漠的眉眼。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压抑的低气压和淡淡的烟草味。
听到我开门的动静,他抬眼看过来,目光像冰冷的扫描仪一样掠过我全身,带着惯有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
“协议签了?”他开口,声音没有任何温度,仿佛在询问一件公务的进度。
“签了。”我避开他冰冷的视线,声音平静得出奇,“我来拿最后一点东西,很快就好。”
我朝着楼梯走去,胃部的隐痛持续不断,此刻我只想尽快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找个角落蜷缩起来,独自舔舐伤口。
他却忽然站起身,几步上前,高大的身影挡在我面前,带着一股迫人的压力。
“林晚,”他语气带着明显的警告,似乎认定我会不甘心就此离开,“别耍花样,也别拖延时间。清月今晚就会搬进来,我不希望她看到任何不该看的、不属于她的东西,影响她的情绪。”
我仰头看着他,这张脸,我爱了整整五年——从第一次在校园讲座上见到他惊为天人,到后来他拿着戒指向我求婚,哪怕我知道那枚戒指可能原本属于另一个女人。心脏像是被细密的针反复扎着,泛起绵密而尖锐的疼痛,几乎让我喘不过气。
“顾沉舟,”我听见自己鬼使神差地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你有没有哪怕一刻,对我动过心?不是透过我看别人,只是对我,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