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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裹着皮肉灼烧的痛感,还在骨头缝里钻。
苏清鸢猛地睁眼,呛得咳嗽起来。
不是预想中的地狱,而是侯府宗祠的冷香。
她跪在冰凉的青石板上,面前是一排排刻着苏家先祖名讳的牌位,香烛燃出的烟丝飘在鼻尖,刺得眼睛发疼。
“姐姐,发什么愣呢?”
娇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刻意装出来的关切。
苏清鸢侧头,心脏像被烧红的铁钳狠狠攥住——
是苏清莲。
她的庶妹,上一世笑着把她推进火海,还和她的未婚夫萧景渊一起,往火里扔了三把柴。
此刻的苏清莲,穿着一身水绿色的襦裙,手里端着杯温热的茶水,正假惺惺地递过来。
“今日是姐姐十六岁生辰,又是宗祠祭祖的日子,可不能失了规矩。”
苏清莲的指尖,故意蹭过苏清鸢发间的玉簪。
那是母亲临终前留给她的遗物,羊脂玉的质地,簪头雕着朵小小的梨花,温润得能攥出暖意。
上一世,就是今天。
苏清莲也是这样“关心”她,最后却在祭祖结束后,谎称玉簪是母亲“留给妹妹作念想”,硬是从她手里抢了去。
后来她才知道,这玉簪里藏着母亲的嫁妆账本,苏清莲抢它,是为了帮柳氏(庶母)吞掉母亲的家产。
“姐姐怎么不接茶?”
苏清莲的手又往前递了递,声音拔高了些,“难道是嫌妹妹卑贱,碰过的东西姐姐不稀罕?”
这话故意说得大声,引着周围伺候的丫鬟婆子往这边看。
明着是自谦,实则是暗讽她仗着嫡女身份摆架子。
苏清鸢垂眸,看着杯沿上晃动的水光,再抬眼时,眼底的迷茫已经换成了淬冰的冷。
她没接那杯茶,反而猛地抬头,目光扫过苏清莲的膝盖。
“庶妹祭祖,为何不跪?”
声音不高,却带着宗祠里特有的肃穆感,瞬间压过了周围的窃窃私语。
苏清莲脸上的笑容僵了,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腿:“我、我刚跪累了,起来歇歇……”
“《侯府宗祠规》第三章第七条。”
苏清鸢打断她,一字一句,清晰得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见,“庶出子女祭祖,需全程跪迎先祖,若有懈怠,罚跪宗祠三炷香,你忘了?”
苏清莲脸色瞬间白了。
她怎么忘了?
只是以前苏清鸢性子软,从不跟她提这些规矩,她才敢偷懒。
今天这嫡姐,怎么像换了个人?
“姐姐这是故意找茬!”
苏清莲咬着唇,眼眶瞬间红了,“不过是歇了会儿,姐姐就要拿家法罚我,难道嫡女就可以随意欺负庶妹吗?”
她又开始装可怜,这招以前百试百灵,连父亲都会护着她。
可苏清鸢不吃这一套了。
她猛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苏清莲,语气里满是嘲讽:“欺负你?我只是在守宗祠的规矩。”
“还有,”她眼神一厉,盯着苏清莲直呼她名字的嘴,“嫡庶有别,你该叫我‘长姐’,不是‘姐姐’。直呼嫡姐名字,又是一条不敬之罪,你说,该怎么罚?”
苏清莲被她的气势逼得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摔倒。
周围的丫鬟婆子都低下头,没人敢再看——谁都看出来了,今天的嫡小姐,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