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磕在冰凉的金砖上时,我还在犯迷糊。
后颈的钝痛像有根烧红的铁钎子扎着,混着鼻腔里浓郁的龙涎香和脂粉气,呛得人想咳嗽。我挣扎着想抬头,却被身后的宫女死死按住肩膀,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肩胛骨捏碎。
“都给本宫跪好了!”
头顶传来女人尖利的呵斥,带着刚得势的骄纵。
我眯着眼从臂弯里偷看,正对上一双描着远山黛的凤眼——明黄色宫装,领口滚着一圈孔雀蓝的织金纹,发髻上斜插着支赤金点翠步摇,每晃一下,宝石坠子就发出细碎的脆响。
这是……
脑子里像被塞进了团浸了水的棉絮,乱糟糟的。我记得自己明明是在公司通宵改方案,连续五十个小时没合眼,心脏突然一抽,眼前就黑了。再睁眼,怎么就跪在这么个古色古香的地方,还穿了身灰扑扑的宫女服?
“孟三七!” 按住我的宫女压低声音啐了口,“作死呢?安贵妃问话,还敢走神?”
孟三七……这是我的新名字?
我顺着她的目光往前看,才发现自己正跪在最末排,前面跪着的是个穿月白宫装的女子。她脊背挺得笔直,乌黑的长发绾成个简单的堕马髻,只簪了支素银簪子,连点珠翠都没有。
可就这么素净着,也难掩那份惊心动魄的美——侧脸线条像被上好的羊脂玉精心雕琢过,连落在颊边的碎发都透着股清冷的韵味。
雪婕妤,上官倾雪。
这个名字突然跳进我脑子里,清晰得像是刻上去的。我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我,一个猝死在工位上的社畜,不仅重生了,还穿进了一个不知道名字的宫斗剧本里,成了这位雪婕妤身边的小宫女。
“上官倾雪,” 安贵妃把玩着腕间的玉镯,声音慢悠悠的,却带着刀子似的寒意,“你可知罪?”
上官倾雪没抬头,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臣妾不知。”
“不知?” 安贵妃猛地拍了下桌子,茶盏里的水溅出来,打湿了明黄的裙摆,“昨日御花园赏花,你竟敢用沾了花粉的帕子靠近龙体,害得陛下今日晨起便咳喘不止,这不是罪是什么?”
周围响起一片抽气声。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罪名可不小,往轻了说是失察,往重了说就是谋害君王。
上官倾雪终于抬了头,目光清凌凌地看向安贵妃:“臣妾昨日与陛下相隔三丈,递帕子的是李才人身边的宫女,臣妾连陛下的衣角都未曾碰到。”
“放肆!” 安贵妃身边的掌事太监尖声叫道,“贵妃娘娘亲眼所见,你还敢狡辩?!”
我这才注意到,安贵妃宝座侧边站着个小太监,正偷偷往这边使眼色。那小太监袖口沾着点淡黄色的粉末,看着像是……硫磺?陛下若是对硫磺过敏,用了沾了这东西的帕子,可不就咳喘不止了?
这是栽赃啊!
我心里的火气“噌”地就上来了。上辈子当牛做马,最恨的就是这种背锅甩锅的龌龊事。上官倾雪看着就不是那种会耍阴招的人,被这么指着鼻子诬陷,换谁都得急。
果然,上官倾雪的指尖微微收紧,脸色白了几分:“臣妾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