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让我找什么?是這個箱子吗?
我走过去,发现箱子的锁只是虚挂着。我取下锁,深吸一口气,猛地掀开了箱盖。
灰尘扑面而来。箱子里大多是些旧衣服,散发着樟脑味。下面压着几个铁皮盒子。我一个个打开,里面是些老照片、一些已经发脆的信纸、还有几件暗淡的银饰。
直到打开最底下那个扁平的、用暗红色绒布包着的盒子。
里面是一本厚厚的、硬皮已经破损翘边的笔记本。
是日记?奶奶的日记?
我心脏狂跳起来,像是终于触摸到了秘密的边缘。我吹掉上面的浮灰,就着手电光,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页。
纸张泛黄发脆,字迹是娟秀的毛笔小楷。
“民国三十七年,秋。爹娘终于答应了那门亲事。他是镇上学堂的先生,虽是外乡人,但为人斯文可靠。那面鸾镜,是娘给我的陪嫁,说是能保佑夫妻和顺……”
鸾镜?是指堂屋那面铜镜?
我迫不及待地往下翻看。前面的内容大多是些家长里短、战乱时期的颠沛流离。直到中间部分,笔迹开始变得有些潦草,情绪也明显不同。
“他又对着镜子发呆了……最近总是这样。问他,他只说镜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我看了,什么都没有。是太累了吗?”
“他说镜子里有个女人在哭……就在我们床边站着哭!可我看不到!他越来越瘦,眼神也变了……我好怕……”
“今天吵得很厉害。他说那镜子是邪物,要砸了它。我不让,这是娘留下的……他看我的眼神好陌生,好冷……”
记录在这里中断了几页。再往后,笔迹变得更加虚弱和混乱,墨迹深浅不一。
“他走了……跟着那个外乡的女人走了……留下我和云娘……镜子还在……为什么……”
“云娘病了……高烧一直不退,说明话,总是惊恐地看着镜子……老天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镇上的神婆来看过了,说镜子里沾了不干净的东西,是‘阴桃花’……靠人精气维系……要么送走它,要么……给它找个新的‘缘’……不然家宅不宁,血脉断绝……可怎么送?新的‘缘’又是什么?”
后面的字迹几乎难以辨认,充满了绝望的涂画和重复的字句。
“送不走……它不肯走……” “它想要新的……新的……” “囡囡……我的囡囡……”(这似乎是指我早年就移居外地的母亲) “来了……它又来了……在镜子里看着我……笑……” “下一个……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