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朕的手竟有些颤抖。
他不是害怕,不是愤怒,也不是伪装,他是真的不在乎。
这比任何反驳都更让朕愤怒。
朕猛地将刀扔在地上,刀身与金砖碰撞,发出刺耳的响声。
“你以为这样,朕就会信你?”朕冷笑,“萧郃,你太会演戏了。”
他只是垂眸,恭敬地退了一步:“臣,任凭陛下处置。”
朕看不懂他。
这一世,朕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也比任何时候都多疑。
可面对萧郃,朕所有的算计都像打在棉花上,无力又憋屈。
几日后,朕传旨,邀他在御花园赏花。
春末的御花园,百花盛开,微风拂面,花香袭人。
朕坐在亭中,手边一壶清茶,看似闲适,实则暗中布下了三重眼线。
萧郃如约而至,今日他未穿盔甲,一袭青色常服,腰间只系了一根素色腰带,整个人看起来温文尔雅,像极了朕记忆中那个花灯下的白衣少年。
“陛下。”他行礼,声音温和,“今日的花开得极好。”
“嗯。”朕淡淡应了一声,目光却在他身上细细打量,试图从他的神情中找到一丝破绽。
可他只是笑着,与朕谈花论诗,从牡丹讲到寒梅,从《诗经》谈到兵法,言语间既有文人的雅致,又有武将的豪情。
朕发现,无论朕将话题引向何处,他总能恰到好处地接住,甚至反过来将朕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
“陛下似乎对臣有所疑虑。”他忽然开口,像是随意闲谈,却精准地戳中了朕的心事。
朕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哦?都督何出此言?”
萧郃微微一笑,伸手从亭外折下一枝海棠,递给朕:“臣只是觉得,陛下看臣的眼神,与看敌人无异。”
朕接过海棠,指尖轻触花瓣,忽觉掌心微凉。
“萧郃,”朕直视他的眼睛,“你究竟想要什么?”
他看着朕,眼神中那抹怜悯又浮现出来,却多了些温柔。
“臣想要的,”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坚定,“只是想让陛下……活下去。”
朕的心猛地一颤。
这是他第一次,正面回答朕的问题。
可这答案,比任何谎言都更让朕不安。
“活下去?”朕冷笑,“你是在诅咒朕?”
萧郃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陛下若这样认为,臣无话可说。”
他转身望向满园春色,轻声道:“臣愿为陛下挡尽一切风雨。”
那一刻,朕忽然有种被人看穿的感觉。
这一世,朕本想主动试探,却在不知不觉中,被他占了先机。
萧郃就像一片深海,表面平静无波,底下却暗潮汹涌。
朕越是靠近,越觉得深不可测。
而朕,竟不知自己是该远离,还是该……沉溺?
7
御花园的谈话后,朕对萧郃的兴趣更浓了。
不是单纯的好奇,而是一种想要揭开他所有伪装的冲动。
这一日,朕召他入御书房,说是商议北境军务,实则另有打算。
窗外春雨绵绵,书案上的烛火摇曳,映得他眉眼愈发清俊。
“萧都督,”朕放下手中的奏折,缓缓开口,“你可知,你与朕记忆中的一个人很像。”
他抬眸,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哦?不知陛下指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