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打蒙了,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于大哥,是我错了!我不该对阿瑶姑娘无礼,你要多少钱?一万两?两万两?我让管家现在就送过来!”
“钱?” 我刀尖微微用力,划破了他手腕的油皮,鲜血一下子渗了出来,
“阿瑶绣一幅《百鸟朝凤》要三个月,能换五两银子。她这辈子不能生养了,你说,要多少幅《百鸟朝凤》才能赔?”
他疼得大叫,身子扭得像条蛆:
“我不是故意的!是她自己要喝那杯果子酒的!我只是…… 只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 我想起阿瑶哭着说的话, 那杯果子酒是赖承宗让小厮
“特意给阿瑶姑娘温的”,驿馆的门是他亲手锁的,第二天早上他走时,还拿走了阿瑶的绣帕当 “念想”。
我眼神冷得能结冰,刀身贴着他的手臂往上移,停在他的手肘处:
“赖承宗,你还记得阿瑶的绣帕吗?上面绣着朵玉兰花,是她准备给我做生辰礼的。你把它扔在哪了?”
他的脸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只能一个劲地哭。
我站起身,从墙角拖过一个木盆 ,那是我昨天特意去集市买的,粗陶的,边缘还带着窑火的痕迹。
盆里是刚烧好的热水,冒着热气,把空气中的霉味都压下去了些。
“我不会让你死得痛快,”
我把一块粗麻布放进热水里,拧干时麻布滴下的水珠落在地上,发出 “嗒嗒” 的响,
“阿瑶在驿馆里醒过来时,浑身都疼,连穿衣服都要我帮她。今天,我就让你尝尝,那种疼是什么滋味。”
赖承宗的哭声陡然变大,身子抖得更厉害了,椅子腿在地上磨出 “吱呀” 的怪响。
我却没再看他,只是盯着木盆里的麻布, 那布的纹路很粗,就像当年黑蝎子用来折磨人质的刑具,我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赖承宗会比死更难受。
3
半个月前的那个清晨,我正在院子里劈柴,准备给阿瑶煮她最爱吃的红薯粥。
院门外忽然传来绣坊掌柜王大娘的声音,带着哭腔:“于沧!不好了!阿瑶在赖府晕过去了!”
我手里的斧头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木柴滚了一地
。我没顾上捡,拔腿就往赖府跑,赖府在朱雀坊的最深处,占地百亩,朱红的大门上挂着 “户部侍郎府” 的匾额,平时连路过的百姓都不敢多看一眼。
那天的赖府格外热闹,门口停着十几辆马车,小厮们端着酒壶、捧着食盒进进出出。我冲进去时,几个家丁拦住我:“哪来的野汉子?敢闯赖府?”
“我找于思瑶!” 我一把推开他们,声音都在抖,“她是我女儿!”
家丁们还想拦,偏房的门忽然开了,一个丫鬟探出头:“别拦了,夫人说让他进来。”
我冲进偏房,就看见阿瑶躺在拔步床上,脸色白得像张宣纸,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她身上盖着的锦被是陌生的,头发散在枕头上,眼角还挂着泪。
“阿瑶!” 我冲过去,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 —— 她的手很凉,还在微微发抖。
她慢慢睁开眼睛,看到我时,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声音细得像蚊子叫:“阿爹,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