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即使她已经不在了。
一个寒冷的冬夜,我又冷又饿,终于撑不住,昏倒在一个废品站的门口。
是王婶,废品站的老板娘,救了我。
她给了我一碗热腾腾的面,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角落,还有一份清洁工的工作。
“姑娘,看你也是个苦命人,以后就在这儿干吧,好歹有口饭吃。”
那一刻,我握着那碗热面,哭得撕心裂肺。那是我二十五年来,第一次感受到来自陌生人的,不带任何附加条件的温暖。
从那天起,我把废品站当成了我的战场。
我干最脏最累的活,白天清理堆积如山的垃圾,汗水浸透衣背,手上磨出一个又一个血泡。
晚上,等所有人都下班了,我偷偷打开办公室的灯,学习废品分类,研究各种金属、塑料、纸张的市场行情。
王婶是个心善的人,她看出了我的勤奋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
她开始手把手地教我怎么跟客户打交道,怎么压价,怎么看货。
“阿婉,做这行,眼要毒,心要狠,但对帮过你的人,要记一辈子。”
我把她的话,刻在了心里。
二十年,我从一个清洁工,做到了小组长,再到副站长。
我省吃俭用,把赚来的每一分钱都攒下来。后来王婶年纪大了,准备退休,我用尽所有积蓄,又贷了一部分款,盘下了整个废品站。
我成了“阿婉老板”。
二十年的血与泪,把我从一个柔弱无助的女人,淬炼成了一块坚硬的钢。
我以为,我的人生会这样平静地继续下去,直到那个来自“地狱”的视频电话,再次撕开我早已结痂的伤口。
“女儿,你退休金够多吧?”
“回来照顾我,妈需要你。”
我看着手机里那张苍老、虚伪的脸,心中那团被压抑了二十年的火焰,轰然燃起。
退休金?
我一个废品站老板,哪来的退休金?
她连我这二十年是怎么活下来的都不知道,就已经开始算计我口袋里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好,真是太好了。
张桂芳,我的好妈妈。
你不是需要我吗?
我回来。
我回来,不是为了尽孝,而是为了让你亲身体验一下,什么叫绝望。
我要亲手,把你加诸在我身上的一切,加倍奉还。
02
我深吸一口气,胸腔里那股翻腾的恨意被我强行压下。
我需要冷静,绝对的冷静。
复仇不是一场歇斯底里的争吵,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围猎。
我点开那个熟悉的号码,回拨了视频电话。
几秒钟后,视频接通。
屏幕里,张桂芳那张脸再次出现。她显然精心收拾过,惨白的脸上涂着厚厚的粉底,试图遮盖病容和蜡黄的肤色,嘴唇也抹了口红,只是技术太差,涂出了界,像刚喝完血。
她躺在床上,背景是医院单调的白色墙壁。
看到我的脸,她立刻换上了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浑浊的眼睛里挤出几滴泪水。
“婉儿啊!我的女儿!你终于肯接妈电话了!妈还以为……还以为你连妈都不要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看着她拙劣的表演,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觉得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