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林晚，我失去的，本来就是我的全世界。公司，只不过是那个世界里，比较大的一块碎片而已。
“我知道了。”我说。
“哲子，你他妈就说一句‘知道了’？”周子昂在那头急了，“那是我们俩的心血啊！”
“子昂，”我打断他，“对不起。”
“是我，把所有的一切，都搞砸了。”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江哲，你不是天选之子吗？你不是很牛逼吗？
现在，你什么都不是了。
你就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笑话。
7
烧退了之后，我没有离开那个小镇。
我像一个幽灵，每天都在远处，默默地看着林晚。
我不敢再去打扰她。我只是想，离她近一点。好像这样，就能汲取到一点点温暖，不至于让自己彻底冻死在这无边的悔恨里。
我看到她每天在花店里忙碌，脸上总是带着恬淡的笑容。她会耐心地教小孩子怎么分辨不同的花，会给路过的老人送上一支康乃馨。她就像这个小镇的一部分，温暖，而美好。
沈屿对她很好。
他会记得她的喜好，会在她忙的时候，默默地把午饭准备好。他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欣赏和珍惜。
那是我，从来没有给过她的。
我租了一个很小的阁楼，就在花店对面的那条街上。从阁楼的窗户，刚好能看到花店的门口。
我开始找工作。
我一个曾经的上市公司CEO，现在身无分文，名声扫地。没有一家像样的公司愿意要我。最后，我只能在镇上的一个工地上，找了份搬砖的活。
每天，我天不亮就去上工，浑身弄得都是泥和汗。收工的时候，我会路过那家花店。如果林晚在，我会低下头，快步走过，怕她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有时候，我会用一天赚来的辛苦钱，去她的店里，买一盆最便宜的多肉。
我会戴着口罩和帽子，压低声音，装成一个普通的客人。
林晚会很耐心地给我介绍，告诉我怎么养护。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那么温柔。
每一次，我都是落荒而逃。
我拿着那盆小小的多肉，回到我那阴暗潮湿的阁楼里，感觉像是偷来了一点点阳光。
我的人生，已经跌到了谷底。
但我心里，却 strangely 有了一种踏实感。
原来，靠自己双手赚钱，是这样的感觉。很累，但很真实。
周子昂来看过我一次。
看到我住在这种地方，干着这种活，他一个大男人，眼圈都红了。
“哲子，你他妈何必呢？”他狠狠地给了我一拳，“跟我回去！我们东山再起！钱没了可以再赚，你不能这么作践自己！”
我摇了摇头。
“子昂，我不是在作践自己。”我看着窗外，花店的灯光亮着，很暖。“我是在赎罪。”
“我以前，站得太高了。高到看不见身边的人，看不见自己。现在，我摔下来了，摔得很重。但我也终于，看清楚了。”
我看向周子昂，很认真地说：“我爱她。不是爱她能给我带来什么，就是爱她这个人。就算她永远不会回头，我也想守在这里。”
周子昂看着我，很久，很久。
最后，他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