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医结合的本能瞬间压过恐慌。林晚先蹲下身用指尖轻按男子小腿,避开那处深可见骨的划伤 —— 按西医判断,腓肠肌肌腱断裂伴皮外伤,出血量较大,若不及时处理会引发败血症;再摸向他膝盖下方的阳陵泉穴,指尖发力时男子喉间低低 “嗯” 了一声:“此处…… 竟能缓痛?”“经络不通则痛,按揉穴位能暂时活血。” 林晚脱口而出,起身拔了几株蒲公英和薄荷,又在草丛里寻到棵开着淡紫色花的紫苏,“蒲公英清热解毒防感染,薄荷散瘀,紫苏止痛,先清创再敷药,不然伤口会烂到骨头里。”
男子愣住了。眼前的姑娘发髻散乱,粗布衣裙下的手腕细得像能被风折断,说起治伤却条理分明,既懂 “感染”“败血症” 这类闻所未闻的词,又知 “经络”“活血” 的古法。她蹲下身时,耳后沾着片槐花瓣,先解下他腰间的水囊,仔细冲洗伤口里的泥沙(西医清创步骤),再将碾碎的草药按比例混合,敷药时动作轻柔却精准(中医配伍),连他自己都没察觉何时放松了紧绷的脊背。
“我叫林晚,家里祖辈是中医,现在也学西医。” 她一边用撕好的布条包扎伤口,一边解释总算找到个合理说法,“你这伤看着像利器划的,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沈知言。” 男子的声音软了些,目光落在她脖颈间的玉佩上,又移到她包扎的手,指尖还沾着草药汁液,“奉命巡查京兆府防务,遇流寇伏击。姑娘这医术,倒比军中医官更周全。此处往南两里是去长安的官道,姑娘要去长安?”
林晚点头。她想起上周在急诊室,用西医清创加中医艾灸,治好一个老军人的慢性腿痛,当时对方还说 “姑娘这手艺,搁在军营里能救不少人”。“想找个能施展医术的地方。” 她扎紧布条末端,又轻轻按了按沈知言的足三里穴,“你这腿不能用力,我扶你走,路上再给你配点止血的草药。”
话出口便安心了些。中西医的本事是她的底气,而眼前这位将军的沉稳,让她在陌生的唐朝多了几分安全感。她攥紧脖颈间的玉佩,艾草灰隔着玉料贴在皮肤上,像祖父的手在轻轻拍她的背别怕,有本事,有人护,就能活下去。
沈知言试着动了动腿,果然疼得轻了些,他直起身时依旧挺拔:“姑娘救我一命,我护你去长安。只是军中规矩严,沿途恐有不便。”
“无妨。” 林晚绕到他另一侧,手臂稳稳架住他的胳膊。指尖碰到他劲装的布料,粗糙却厚实,带着沙场的凛冽气息,与医院白大褂的柔软截然不同,却让她想起实习时扶着术后老兵走路的场景无论在哪,守护与被守护的温度都是一样的。
两人相携慢行,林晚沿途又认了几种草药,一边给沈知言讲草药功效(中医),一边提醒他每走半个时辰就歇会儿,避免伤口裂开(西医护理)。土路旁粟米田长势正好,农夫牵着水牛走过,见沈知言腰间的佩剑,忙躬身行礼,嘴里说着 “将军辛苦了”。风里飘着新麦香,远处隐约传来驿站的号角声,林晚忽然觉得,或许在唐朝,她的中西医本事,真能跟着这位将军,救更多人。
“累了便说。” 沈知言见她脚步慢了,主动放缓速度,目光扫过四周,警惕着可能出现的危险,“长安城内有我一处宅院,姑娘若暂无去处,可先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