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过了一周,李师兄刚教完药草理论,让众弟子仔细识别药草。
阳光正好。云钰蹲在一垄长势喜人的银线草旁,指尖小心地拨开叶片,仔细观察着叶脉走向和锯齿边缘。
李师兄刚讲过,这玩意儿和旁边那垄紫脉草长得像双胞胎,但一个性子温和,一个带点寒凉小脾气,搞混了可是要出大事的。
她看得专注,连身边有人靠近都没立刻察觉。
“哟,这不是我的好姐姐吗,怎么在这大太阳底下晒着呀?”一个刻意拔高的、带着毫不掩饰优越感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云钰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
她慢条斯理地收回手,拍了拍沾在指尖的泥土,这才站起身。
阳光有点晃眼,她眯了眯眼,看向挡在面前的云洛。
崭新的亲传弟子金纹袍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晃得人眼花。
头戴了一顶精致遮阳帽挡住了晃眼的太阳,衬得她那张因为得意而微微泛红的脸更加神采飞扬。
云洛上下打量着云钰身上洗得发白的灰布衣,目光扫过她沾着泥点的手,嘴角的弧度充满了嘲弄。
“怎么?在跟这些泥巴草较劲?哎呀,真是可怜见的。不像我,”她刻意拖长了调子,语气甜得发腻。
“师尊每日都亲自为我调配药浴,用的是最顶级的九转灵髓,还有各种辅助修炼的灵丹,像糖豆似的吃都吃不完。这不,轻轻松松,练气一层了!”
她挺起胸膛,下巴抬得高高的,等着看云钰脸上露出羡慕或者嫉妒的惨相。
云钰只是平静地看着她,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既不羡慕,也不悲愤。
云洛被她这平静的反应噎了一下,心头莫名不爽。
她目光在云钰身上查探着。忽然,她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眼睛猛地瞪大,声音都尖利起来:“你……你也是练气一层?!”
怎么可能?!云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换了这极品药灵根,有师尊亲自调制的顶级药浴和无数丹药堆着,才在一个多星期内顺利达到练气一层!
这速度在她看来已经是天才中的天才了!
可云钰呢?一个被换走灵根的废物,没有药浴滋养,没有丹药辅助,甚至住的还是丹峰最破的屋子!
她凭什么?凭什么也能这么快引气入体?!
这速度,甚至比她自己当初没换灵根前、辛辛苦苦花了一个月才勉强引气入体还要快!
一股被冒犯的强烈嫉妒和难以置信瞬间冲垮了云洛的得意。
她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底满是恨意。
“噗嗤!” 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从旁边传来。
只见那个尖脸的女弟子王芸,正抱着胳膊站在不远处的药垄边,脸上挂着明晃晃的讥讽。
她可一直看不惯云洛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之前在丹峰时就每日贼头贼脑的不知道打算什么,师兄教课也不好好学。
每日除了必要的练习都找不见她的人影,还总是一脸受尽委屈的模样,让人恶心。
“啧啧啧,”王芸拖长了调子,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几个竖起耳朵的弟子都听见。
“瞧瞧这脸色变的,比翻书还快。某些人呐,不就是使了些下三滥的手段,偷了别人的极品药灵根才爬上枝头的吗?真当自己是什么天生凤凰了?要不是靠偷,这亲传的位子,这药浴灵丹,轮得到你?”
云洛偷丹药换灵根一事被宗主压了下去,不准任何人讨论此事,被发现者就赶出宗门。
此事也只有之前和云洛一起入门的王芸和其他弟子还有负责此事的执事弟子知道。
她的话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在云洛最敏感、最不愿被人提及的痛处。
“你胡说八道!” 云洛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转身对着王芸尖叫起来,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扭曲的愤怒和一丝被戳穿的慌乱。
“那极品药灵根本来就该是我的!是我的!你懂什么?!”
她的尖叫在安静的药圃里显得格外刺耳。
云钰皱了皱眉,只觉得聒噪。
她连看都懒得再看陷入歇斯底里的云洛一眼,直接转身,抱着自己刚整理好的一小筐草药,脚步轻快地走到了药圃的另一头,离云洛远远的。
她找了个有树荫的地方重新蹲下,拿起一株新采的紫脉草,对着阳光仔细辨认叶脉的紫色深浅,仿佛刚才的闹剧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
云洛被云钰这彻底无视的态度气得浑身发抖。
她看着云钰那副专注研究草药、仿佛置身事外的样子,强行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她一定是心里难受极了!嫉妒我抢了她的灵根,抢了她的师尊,抢了她的一切!
所以她才故意装出这副不在乎的样子!她是不敢面对我!不敢承认我的成功!
这个想法让云洛扭曲的心稍稍好受了一点。
她狠狠剜了王芸一眼,又对着云钰远去的背影重重地“哼”了一声,像是要找回场子。
她努力挺直背脊,昂起头,带着她那身闪亮的金袍,像只骄傲的金丝雀,一扭一扭地离开了药圃。
那背影,怎么看都透着点落荒而逃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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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云洛走远,王芸撇了撇嘴,一脸嫌恶地走到云钰身边,也蹲了下来。她随手拨弄着筐里的草药,嘴里还在不依不饶。
“喂,云钰,我说你是不是傻啊?怎么就让她把你的极品灵根给换走了?你也太没用了吧!”
云钰正小心地将一株银线草和紫脉草分开摆放,闻言动作顿了顿。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王芸。那张清秀的脸上,瞬间笼罩上一层浓重的、化不开的哀伤。
她的眼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清澈的眸子里迅速蓄满了水光,仿佛下一秒就要滴落下来。
“她是我妹妹啊。”云钰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微微发颤,充满了无奈和悲痛。
“从小我们就在一起……她想要,我又能怎么办呢?”
她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颤抖着,遮住了眼底真实的情绪。
“难道真要为了一个灵根,和自己的亲妹妹拼个你死我活吗?我……我做不到……”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令人心碎的隐忍和牺牲感,仿佛一个被命运捉弄、却依旧顾念手足之情的悲情姐姐。
这演技,堪称炉火纯青。
那份哀伤和无奈,真切得连王芸这种看谁都不顺眼的刺头都噎了一下。
王芸看着她这副样子,张了张嘴,想骂的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最后只化作一声恨铁不成钢咒骂。
“切!没出息!”她用力揪下一片草叶,愤愤地丢在地上。
“就知道哭!活该你被她欺负死!没见过你这么包子的人!” 骂是这么骂,但王芸心里对云洛的厌恶值却瞬间飙升到了顶点。
抢姐姐的东西还这么理直气壮,真不是个玩意儿!
看着云钰那“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王芸只觉得一股邪火没处发,又狠狠瞪了一眼云洛离开的方向。
云钰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低下头,继续分拣她的草药。
只是在她低头的瞬间,那被泪水洗过的眼底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很好,第一步印象分刷到了。这个王芸,性子直,嘴巴毒,但心眼不坏,最重要的是——她足够讨厌云洛。
在丹峰,多一个这样的“盟友”,总归不是坏事。
她拿起一株铁骨藤,指尖轻轻摩挲着它坚韧的表皮,感受着那粗糙的质感。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不久李师兄回来了,他站的笔直,大身喊着集合。
不一会云钰和其他弟子就相继排好队等李师兄讲话。
李师兄轻咳一声“今日就到这里,半月后是药草考试,主要就是分拣出药草并说出它的药效,考试过了的开始学习火候的掌握,没过的重新在修一个月的药理!
而且半个月后还有灵测,没有过练气三阶的也当考试失败!”
李师兄离开后众弟子顿时哀声一片,他们药理基本都没怎么学,每次李师兄一讲课就困的感觉要和大地来个亲密拥抱,现在说要考试,只好开始疯狂补之前讲过的知识。
云钰倒是没那么着急,现在基本掌握了基础丹药的所有药草分辨和药效,考试应该不成问题。
忧心的是还要灵测,升到炼气三阶。
本来和其他弟子一同来到,一个月过去了他们现在有的都二阶了,而自己因为和云洛换了灵根,只能从头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