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架顶层藏着三叔的西夏文词典,封面被虫蛀成了筛子,里面夹着他用红铅笔写的批注。我翻到第三十七页,指腹抚过三叔圈住的句子:"黑水城者,西夏秘都,藏狼王骨,护以镇尸纹,触之者七日必化为枯骨......"
"咔哒。"
手机突然震得桌面发颤,屏幕亮起,陌生号码的来电显示泛着诡异的绿光。我盯着那串数字看了三秒,划开了接听键。
"陈野?" 电话那头的女声像被砂纸磨过,沙哑里裹着风沙的粗糙,背景里隐约有风声,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呜咽,"我知道你拿到了地图。"
我攥紧手机,听筒烫得吓人,像握着块烧红的烙铁:"你是谁?"
"明天中午,老茶馆见。" 对方没回答,直接挂断了电话。忙音响起的瞬间,我清楚地听见一声狼嚎,尖厉得像指甲刮过玻璃。
老茶馆在胡同深处,青石板路上长着青苔,墙根的野草能没过脚踝。三叔以前总在靠窗的位置教我辨认拓片,说这里的茉莉花茶能解尸毒。第二天午时,我刚推开斑驳的木门,就闻见一股雪松香 —— 那是种极冷的香气,像寒冬腊月里的松树皮。
穿黑风衣的女人坐在最里面的桌前,宽檐帽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下颌线绷得很紧。她面前的茉莉花茶没动过,茶叶沉在杯底,像只蜷着的虫子。
"你来了。" 她抬头,摘下帽子的瞬间,我倒吸一口凉气。
她的左眼戴着个黑色眼罩,绣着银线狼头,右眼却亮得惊人,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皮肤白得像宣纸,唯独唇上涂着正红的胭脂,笑起来时,右嘴角的疤痕会跟着抽动,像条小蛇在皮肤下游走。
"我叫苏媚。" 她推过张照片,相纸边缘卷了角,"认识这个吗?"
照片上的三叔站在风蚀岩前,笑得露出虎牙,背后是连绵的沙丘。可他脖颈处的青黑色纹路,和王瘸子后颈的一模一样,像条细细的蛇盘在那里。
"三个月前拍的。" 苏媚的指甲敲着桌面,红漆剥落的木桌上留下淡淡的月牙痕,"他在黑水城找到了 ' 那个东西 ',然后就没了消息。"
"那个东西?"
"狼王骨。" 她突然压低声音,眼罩下的皮肤微微抽搐,"西夏皇族用活人精血喂大的邪物,据说能让人长生不死。"
我摸出地图往桌上一摔,纸张展开的瞬间,杯里的茶叶突然竖了起来:"你爹就是当年带队失踪的苏教授吧?1986 年那支考古队,十八个人进去,除了他没一个出来的。"
苏媚的脸瞬间白了,手按在眼罩上,指节泛白:"我爹是被陷害的。"
"谁信?"
"王瘸子活不过七天。" 她突然笑了,胭脂红得刺眼,"那纹路叫镇尸纹,沾了地图的人都活不过七天。你三叔......"
我猛地掀翻桌子,青花瓷碗摔在地上,碎成八瓣。她却坐着没动,只是用戴黑手套的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画了个狼头,线条扭曲,和地图上的如出一辙:"三天后黑沙坡,要么跟我走,要么看着自己变成干尸。"
黑沙坡的风裹着沙砾,打在脸上像刀割。苏媚已经在那片歪斜的风蚀岩下等我,身边站着两个男人。
左边的是个壮汉,肩宽背厚,工兵铲斜挎在肩上,磨得锃亮的铲面映出他脸上的刀疤 —— 从眉骨一直划到下颌,像条狰狞的蜈蚣。他冲我抬了抬下巴,算是打过招呼,眼神冷得像戈壁滩的霜。苏媚说他叫老刀,以前是侦察兵,手里的家伙比枪还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