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我坐在理发店门口抽烟。卷帘门上的"帅哥理发"褪了色,远处传来环卫工扫地的声音。突然有冰凉的东西抵住后颈,回头看见南裳举着香槟瓶,眼睛红得像哭过。
"生日快乐。"她晃了晃酒瓶,"我查了户籍档案。"
瓶塞"砰"地弹出,泡沫溅在我们身上。她变魔术般掏出个蛋糕,奶油写着"岳北&南裳",爱心画得歪歪扭扭。我想笑,喉咙却发紧——上次有人给我过生日还是十二年前。
"许愿。"她命令道。
我闭上眼睛,听见她小声补充:"...除了离开我。"
蜡烛光晕里,她腕间的伤痕像褪色的红绳。我突然想起心理学课本上的话:边缘型人格障碍患者常通过自残来确认存在感。那时我觉得荒谬,现在却想问她疼不疼。
"你许了什么愿?"她凑近时发丝扫过我脸颊。
"世界和平。"
她翻了个白眼,却在我切蛋糕时突然抓住我手腕:"岳北,我们签个合同吧。"她从Gucci包里抽出张纸,条款用粉色荧光笔标着:
随叫随到
不准问为什么
永远不说再见
违约金写着"一颗心脏"。
"你偶像剧看多了?"我蘸着奶油在乙方签名处画了只猪头。
她认真盖章时,我注意到她锁骨下方贴着创可贴——是我塞在车里的那种。蛋糕吃到一半,她突然说:"我妈跳楼那天,也给我买了蛋糕。"
奶油突然变得难以下咽。她用手指蘸着奶油在桌面画画:"草莓味的,和你这个一样难吃。"
阳光透过卷帘门缝隙照进来,把她分成光与暗的两半。我想起抽屉里那些被撕碎的照片残片,想起病房里叠纸船的手,想起她假装是我女朋友时微微发抖的睫毛。
"南裳,"我放下蛋糕叉,"我大学学心理学是因为..."话到嘴边变成,"因为听说这个专业女生多。"
她大笑起来,奶油沾在虎牙上:"骗子。"然后凑过来舔掉我嘴角的奶油,"但我不介意。"
她的嘴唇有草莓和烟草的味道。
这个吻价值三万,或者一颗心脏。
我数着她睫毛上未干的雨滴,心想这份合同我可能无法理性履约。
清晨的第一班公交车驶过,碾碎了她留在路边的香槟瓶碎片。
3
南裳包月的第七天,我的理发店变成了她的私人领地。
她每天十点准时出现,像只高傲的黑猫蹲在等候区的沙发上,用我的iPad追剧,声音外放——永远都是那些女主角被囚禁、虐待然后相爱的狗血剧情。
"你这品味真特别。"我给她修刘海时忍不住吐槽。
她透过镜子瞪我:"闭嘴,临时工。"
剪刀在她发梢游走时,我发现她后颈有一道月牙形疤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物反复划伤形成的。我假装没看见,但手指不小心碰到了那里。她猛地一颤,打翻了化妆台上的染发剂。
紫色液体在地面蔓延,像一小片淤青的天空。我弯腰去擦,听见她轻声说:"我妈用拆信刀划的。"
我僵住了。染发剂渗进指甲缝,凉得像血。
"十二岁生日那天,"她继续说,声音平静得像在讲别人的故事,"她说要送我一份'永远记得'的礼物。"
我抬头看她。阳光透过玻璃门照进来,把她睫毛的影子投在脸颊上,像两排细密的栅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