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很久,我还站在原地。
手里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可那股混合着烟草、酒气和皂角香的味道,像钻进了我的骨头里。
地铁进站的提示音响起,我却第一次不想上去。
看着手机屏幕上组长的夺命连环call,再想起周炽头顶那串永远跳不完的7天数字,我突然觉得——
或许,比起知道别人啥时候死,更有意思的是,看一个人怎么一遍又一遍地活。
而我有种预感,这个叫周炽的男人,会带我看到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哪怕那个世界,可能比每天看倒计时,更让人疯狂。
我第二天准时下班,组长在办公室摔了文件夹,骂骂咧咧的声音能传到走廊。
我攥着包带快步走,后背还能感觉到他怨毒的视线。这人头顶的数字已经掉到5799天,估计是气的。
“焚心”酒吧的霓虹灯在巷口晃得人眼晕。我站在门口犹豫了三分钟,还是推门进去。
周炽正在台上调弦,今天穿了件白色T恤,袖口卷到手肘,小臂上有道浅浅的疤。他抬头时正好看见我,眼神亮了亮,冲我举了举吉他。
我找了个离舞台更近的位置,心脏没来由地跳得快。
旁边卡座的几个男人突然爆发出哄笑。穿花衬衫的胖子用下巴点我,“看,那小子又来了,盯着周炽眼睛都不眨。”
另一个黄毛接话:“说不定是想跟周哥讨教怎么勾人呢,你看他那怂样。”
我攥紧杯子,指甲嵌进掌心。他们头顶的数字都在1000天以上,却活得像群烂虫。
周炽突然停了拨弦的手,麦克风发出刺啦的杂音。他没看那几个男人,只是对着话筒说:“接下来这首歌,送给想好好听歌的人。”
音乐响起时,那几个男人的笑声戛然而止。周炽闭着眼唱歌,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声音比昨晚更哑,像砂纸磨过心脏。
唱到副歌时,他突然睁开眼,视线直直地戳过来。
“灰烬烧不尽的,是没说出口的谎。”
我喉结滚了滚,猛地移开视线。
中场休息时,周炽抱着吉他走下台,径直坐在我对面。他身上的皂角香混着淡淡的酒气,比昨晚更清晰。
“今天穿得挺干净。”他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的痣像活了一样。
我没接话,想问他倒计时的事,嘴却像被粘住了。
“怕我?”他前倾身体,手肘撑在桌上,距离刚好够看清他瞳孔里的光,“还是怕他们说的话?”
“都不是。”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
他突然伸手,指尖停在我手腕上方两厘米处,没碰到皮肤。“那你抖什么?”
我猛地缩回手,手背碰到桌沿,疼得发麻。
周炽的眼神暗了暗,直起身靠回椅背。“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你的倒计时……”我咬着牙问,“为什么会重置?”
他刚要说话,旁边的花衬衫突然凑过来,胳膊肘差点撞到周炽的肩膀。“周哥,这小白脸问你什么呢?带我们也听听呗。”
周炽没理他。
黄毛把一杯酒推到我面前,酒液洒了出来。“小子,跟周哥套近乎呢?知道他是谁吗就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