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最终定格在他头部以一个不可能的角度歪向一边,脖子软塌塌地折断,鲜血正从他口鼻中汩汩涌出的瞬间。时间,精确地凝固在五点零三分十七秒。
寒冷。深入骨髓的寒冷,瞬间冻结了我的四肢百骸。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这不是旁观,这是被强行塞进死亡现场的、最前排的观众席!那濒死的绝望和剧痛,仿佛透过画面直接传递了过来。
“呃……”一声短促的、压抑不住的抽气从我喉咙里挤出来。眼前猩红的幻象褪去,停尸间惨白的灯光重新刺入眼帘,晃得我头晕目眩。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粘腻地贴在衣服上。
“林师傅?你怎么了?”王凯,那个年轻的警察,正疑惑地看着我,眼神里带着关切和一丝被惊吓的不安。年长的警察也皱紧了眉头,目光锐利地审视着我瞬间变得惨白的脸和额头上渗出的冷汗。
冰冷的恐惧像无数细小的虫子,顺着脊椎疯狂往上爬。喉咙发干,每一次吞咽都带着砂纸摩擦的痛感。我知道这听起来有多疯狂,多荒谬。一个殡仪馆的整容师,指着活生生的警察说他明天下午五点零三分会死于车祸?下一秒被扭送进精神病院恐怕是最好的结局。
可那画面太真实了!那骨骼碎裂的声音,那喷溅的鲜血,那绝望的眼神……像烙铁一样烫在我的视网膜上。一股强烈的冲动顶在喉咙口,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说?还是不说?
我看着王凯那张年轻、还带着点学生气的脸。他甚至可能比我还要小一两岁。那场血腥的“预演”里,他的生命会在明天下午五点零三分戛然而止,以一种极其惨烈的方式。
“你……”声音干涩得厉害,像砂轮在摩擦。我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胸腔里翻涌的寒意和那股莫名的、因预知而产生的巨大压力,“你……明天下午……五点……不,五点零三分……” 每一个字都重逾千斤,吐出来异常艰难。
王凯脸上的关切瞬间凝固,随即被一种混合着错愕和荒谬的表情取代:“啊?林师傅,你说什么?”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又看看我,像是在确认我是不是在梦游。
“城南……老石桥。”我强迫自己把话说完,视线紧紧锁住他,试图传递出哪怕一丝一毫的严肃和警告,“那个时间点……千万别开车经过那里!会……会出事!很严重的事!”
停尸间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冷藏设备发出的低沉嗡鸣声在背景里持续不断,像某种不祥的伴奏。年长警察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隼,不再是之前的疲惫和例行公事。他向前一步,高大的身躯带来无形的压迫感,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我脸上来回扫视:“林墨,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种话可不能乱讲!”
“我没乱讲!”一股无名火混合着更深的恐惧猛地窜上来,让我声音拔高,甚至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尖锐,“我看到……” 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看到?看到什么?难道说“我碰到死人然后看见你被撞死的电影”?荒谬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浇熄了那点勇气。
“你看到什么?”年长警察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浓重的质疑和警告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