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缩着脖子挤进去,一排不锈钢冷藏柜立在黑暗里,像竖着的棺材。
最里面那盏应急灯滋啦滋啦,时亮时灭。
林朵数到第三格,柜门上贴着标签:
【李桂香,女,58岁】
【死亡时间:2019年8月15日】
日期被人用红笔粗暴划掉,改成:
【2022年9月9日】——也就是昨天。
旁边一行小字血红:
【家属拒领,留院待检】
林朵喉咙发紧,伸手拉柜门。
冰碴子簌簌掉,门纹丝不动——锁眼里塞着半截铁丝,和产科办公室同款。
她蹲下来,用指甲抠铁丝,指尖冻得失去知觉。
“咔哒”一声轻响,门弹开一条黑缝。
冷气夹着血腥扑面,她往后踉跄半步,撞翻一辆不锈钢推车,“咣啷”巨响,在地下室炸出回声。
柜门彻底滑开。
手机灯扫进去——
空的。
冷藏格里没有尸体,只有一只白色塑料盒,盒盖用黑色记号笔写着:
【林岚遗物】
林朵心脏猛地一缩,像被冰锥钉住。
她抖着手掀开盒盖——
整整齐齐叠着一件血迹斑斑的白大褂,胸牌上林岚的照片温柔地笑,眼角细纹像月牙。
大褂下面,压着一只牛皮纸袋,封口用红线缠了三圈。
她牙齿打颤,解开红线,抽出一张纸——
【死亡证明 原件】
落款签名:李桂香(红指印)。
日期:2022 年 9 月 9 日。
林朵盯着那枚指印,唇角一点点扬起:“死人按的手印?赵建民,你完了。”
……
“好玩吗?”
身后突然响起男人声音,慢悠悠,带着笑。
林朵浑身汗毛炸起,猛地转身——
赵建民。
他穿着白大褂,领口溅着几点暗红,像没擦干净的血。
手术刀在指尖转,银光划出一道弧线。
他身后,太平间大门“哐”地一声自动落锁,红灯变绿。
“林朵,”他叹息,“你比你妈还倔。”
林朵攥紧死亡证明往后退,背抵上冷藏柜,冰得脊梁发麻。
赵建民一步步逼近,鞋底踩在水洼里,“咯吱咯吱”像咀嚼声。
“李桂香的尸体呢?”她声音抖,却死死盯住他。
“烧了。”赵建民耸肩,语气像在聊天气,“骨灰兑进月饼馅,送给家属了——中秋嘛,得讲个团圆。”
林朵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
赵建民用手术刀挑起她下巴,刀尖冰凉:“把原件给我,叔叔让你死得体面点。”
林朵猛地抬腿,膝盖狠狠顶在他裆下。
赵建民闷哼弯腰,她趁机往门口冲。
铁栅栏却纹丝不动——电子锁红灯闪成绿,彻底锁死。
“操!”她抬脚猛踹,铁门嗡嗡震。
赵建民捂着裆,慢慢直起身,笑容扭曲:“你以为老刘真帮你?他闺女难产死在我手里,他巴不得我亲手解决你,好一起陪葬。”
冷藏室温度越来越低,呼气都成白雾。
赵建民从兜里摸出遥控器,按下红色按钮——
头顶四个冷风机“轰”地全开,零下二十度的风刀子一样往下灌。
林朵抱紧胳膊,牙齿打颤,死亡证明在怀里被汗水浸透。
“冻上两小时,你就跟你妈一样乖了。”赵建民靠在柜门上,低头点烟,火光一闪,照出他眼里的血丝,“冻成冰雕,再推下楼,完美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