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荷的心脏依旧狂跳不止,但最初的、灭顶般的恐惧,在这诡异的穿透和这非人的“声音”之后,竟奇异地沉淀下来,转化为一种惊魂未定的茫然和难以置信的荒谬感。“你……你是……”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声音嘶哑,“你是什么?鬼魂?”
“你可以这么认为。”岩帆的意识之音毫无波澜,如同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深蓝的目光落回那个装着古书的木匣,那本封面镶嵌着诡异黑石的书。“那血,是你的钥匙。”
陈清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指尖那微小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钥匙?她的血?这听起来简直像最荒诞的恐怖小说桥段。“什么钥匙?开什么门?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在这里?”一连串的问题冲口而出。
“我属于这里。”岩帆的意识回应依旧简洁、冰冷。他的身影如同最淡的烟雾,无声无息地飘移到那木匣旁,半透明的手指虚虚拂过那本厚重的古书封面,指尖的蓝光在粗糙的纹理和冰冷的黑石上流淌。“很久了。比你想象得更久。”他的“目光”穿透了厚厚的书页,投向书库更深处那盘踞的、无边无际的黑暗,那深蓝的光点似乎微微闪烁了一下,带着一种无声的警示。“你不该唤醒我。更不该……惊动它。”
“它?”陈清荷的心猛地一沉,一股比面对岩帆时更强烈的不安攫住了她。她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手臂,只觉得这地下书库的寒气越发刺骨,仿佛黑暗深处有什么东西正睁开贪婪的眼睛。“什么‘它’?”
岩帆的身影微微转向她,幽蓝的光晕在黑暗中勾勒出他冷峻的侧脸轮廓。他没有直接回答,深蓝的“视线”落在陈清荷脸上,那目光沉甸甸的,仿佛在评估一件脆弱的瓷器能否承受即将到来的风暴。
“恐惧是你的本能,也是你的弱点。”意识之音在她脑中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想活着离开这里,你需要力量。”他顿了顿,那虚幻的身影似乎凝实了一瞬,随即抬起右手,摆出一个极其古怪的姿势——五指微曲如钩,手腕内扣,手臂的线条绷紧,如同一张引而不发的劲弓,带着一种蓄势待发的凌厉感。“看。”
陈清荷瞪大了眼睛,完全跟不上这跳跃的思维。前一秒还在说恐怖的东西,下一秒就要教她打架?“什……什么?”
“看!”岩帆的意识之音陡然加重,带着一种金石交击般的冷硬,不容置疑地撞入她的脑海。那虚幻的手势瞬间变化,快得几乎留下残影,从钩爪化为刀掌,斜劈而下,带着一股撕裂空气的锐利感。随即又化为拳,肘,肩撞……动作古朴简洁,毫无花哨,却每一式都蕴含着一种原始而暴烈的力量感,仿佛远古的战士在演练搏杀之术。幽蓝的光影随着他的动作在黑暗中流转,勾勒出一个个充满力量与杀伐意味的瞬间。
“学!”他再次发出指令,身影定格在一个侧身格挡、蓄力反击的姿态上,深蓝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牢牢钉在陈清荷身上。
荒谬感几乎冲垮了陈清荷的理智。她半夜闯入闹鬼的禁地,唤醒了一个穿长衫的百年男鬼,现在这个鬼正一本正经地要教她……打架?为了对付另一个未知的、连名字都让她心悸的“它”?这简直是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