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我,青霁明显松了一口气,可当目光扫过我身旁戴帷帽之人时,眉头微蹙,不自觉投去探究的打量。
父皇却似未察觉动静,依旧垂眸批阅着奏折。
“父皇,儿臣有要事求见。”我上前一步,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郑重,同时朝管事刘公公递了个眼色。刘公公是宫里的老人,当即会意,悄无声息地引着殿内侍奉的宫人尽数退下,轻合殿门。
顷刻间,御书房内只剩父皇、青霁、林译与我四人。
“林译,上前拜见父皇。”我转向身侧,声音平稳。
林译抬手取下帷帽,露出那张清俊的面容。他身形微躬,双膝跪地,声音恭敬却无谄媚:“草民林译,叩见陛下。”
“林译?”最先惊出声的是青霁。
父皇握着朱砂笔的手猛地一顿。他抬眸看来,脸色瞬间沉如寒潭,却并未叫林译起身,只将锐利的目光射向我,眼底的质问几乎要溢出来。
“青霁,你带林译去外间候着。”人既已见,接下来便是我与父皇的“对弈”。
青霁满脸困惑,下意识看向父皇,似在确认旨意。父皇虽面色铁青,却还是沉着脸点了点头。青霁这才压下疑虑,示意林译起身,两人一同退了出去,殿门再次合上。
“说!你把这人带进宫,到底想做什么?”父皇将朱砂笔重重拍在案上,语气已是暴怒边缘。
我没有急着辩解,只双膝一软,重重跪在冰凉的金砖上。昨日在房中那一个时辰的辗转反侧、反复权衡,此刻突然有了清晰的答案——我抬眸望向父皇,眼眶泛红却眼神坚定:“父皇,儿臣愿以公主之位作保,求您给林译一次机会——或许,他有办法救您。”
“放肆!”父皇猛地拍案,奏折散落一地,“一个江湖术士,你竟要用公主之位为他担保?你可知这话传出去,会乱了多少人心!”
我抬起头,眼眶泛红却眼神坚定:“儿臣知道。可儿臣更知道,昨日会诊时,李太医已悄悄对儿臣说,父皇的脉息已如风中残烛,最多撑不过三个月。太医院束手无策,难道父皇要眼睁睁看着……”
说到此处,我哽咽着顿住,却清晰地看见父皇紧绷的脊背微微一颤,眼底的暴怒渐渐被一丝不易察觉的颓然取代。
“父皇,求您让林译为您诊脉!”见父皇眼底闪过一丝动容,我心一横,额头重重磕向冰凉的金砖,一下、两下、三下,不过片刻,额间便渗出血迹,染红了身前的地面。
“栀儿!你这是何苦!”父皇猛地起身,快步走到我面前,伸手想扶,却又顿在半空,语气里满是又气又急的无奈。
我抬起头,额间的血珠顺着脸颊滑落,眼神却愈发坚定:“父皇,儿臣知道此举唐突,可是,哪怕只有一线生机,儿臣也要博这一把——求您,给林译一个机会,也给您自己一个机会。”
……
青霁与林译被召进殿时,正撞见父皇亲用帕子小心翼翼地为我擦拭额间的血迹,龙颜仍带着愠色。林译见状,眸底闪过一丝惊色,当即上前想查看我的伤势,却被我抬手拦下:“先为我父皇诊脉。”
他显然愣了愣——早做好了被皇上怒斥赶离的准备,此刻见我额间带伤,再联想方才殿内动静,大约也猜到了我所做的事,眼底掠过一丝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