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听说叶华生今日又去青楼了。」
我正盯着茅草屋外的鸡发呆,冷不丁被突然回家的裴初吓一跳:「你提他作甚,安心回学堂读你的书,还有几月便要上京赶考了。」
我怎会不知他今日又去了青楼,我还知他这两个月每日吃食哪些,衣着如何,宿在哪里......
他院里同我最要好的丫鬟翠柳隔三差五的跑来与我闲聊,每次我都好吃好喝招待着,盼着她日日来。
「夭夭,叶华生与他爹不同,你好好与他说下你阿姐的事,他也不至于像变了个人。」
「叶廷放还没死,如何同他说,说完他帮我还是帮他爹,你倒不如替我想想怎么杀了叶廷放。」
裴初是哑阿姐的亲弟弟,阿姐死后,青楼里的哑阿姐见我孤苦无依,便将我送到了郊外阿婆的茅草屋,阿婆身子也不大好,还带着同我一般大的小裴初。
哑阿姐原名叫裴红,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没钱医治,拖着拖着就变哑了,父母去世后她们三人差点饿死,她迫不得已这才卖身到青楼。
那五年,我们几个全靠着哑阿姐每月拿回来的委身钱活着,我和裴初偶尔乞讨得闲,还会去学堂窗外偷偷听教书先生讲课。
如今裴初日日在学堂听课读书,教书先生见他勤奋上进便破例让他睡在学堂侧房,而我又常住在华生院子里,阿婆前几年也去世了,这茅草屋已许久没人烟了。
「夭夭,你再等等,等我考上功名当了官,便可名正言顺的查办叶府,逮捕叶廷放!」
「你去同哑阿姐说说,我要进青楼,就说我只是暂时进去,我去说她肯定以死相逼。」
就算是中了状元当了官又如何,叶廷放如今的财富地位,不是一般小官就能扳倒他的。
他在官场上左右逢源几下,寒窗十年考取的功名便化为乌有,裴家姐弟已帮我够多了,不能再牵连他们。
「你说什么!夭夭,当初你阿姐就是为了你们不沦落到青楼才......」
3
八岁那年,桃花开的正旺,我和阿姐庆幸又熬过了一个寒冬,又可以多活几月,她跟我说要去青楼门口,那边来往行人多,可以多讨点食物。
有一日,到大半夜都不见回来,我担心出事便去寻她,青楼万盏灯火,不少华衣锦服的老少爷们儿进进出出,却不见阿姐身影,我又绕到楼侧小巷里,隐约听见拐角处有人呼救,好似阿姐。
我探出头,月光下看到桃花树下一名体态臃肿的男子狰狞着将阿姐欺压身下,双手掐着阿姐脖子,阿姐那不断挣扎着的手脚渐渐停了下来,那男子见阿姐没了动静,放开手探了探鼻息,吓得瘫软在地,见四下无人立马慌乱地逃走了。
那张脸我见过,是叶廷放,我和阿姐几日前在青楼门口讨饭时见过,他不怀好意地打量着阿姐,又看看我,阿姐死死瞪着他,紧抱住我不放,他见状摇摇头说了声「扫兴」便进了青楼。
门口的老鸨摇着扇子朝我们轻蔑地笑了笑:「我原本见你们可怜,想让你们进来招揽客人,你们不肯,如今这叶府叶老爷看上你们,你们也不肯,倒真是心气儿比天高,命比纸薄。」
应了老鸨的话,我阿姐惨死在那株桃花树下,下葬时没有棺材,仅有一身破旧的粗布麻衣包裹着她小小的身躯,那身粗布麻衣还是她捡来给我御寒的最厚实的衣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