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毫无顾忌地,把我当成林夏。
他会带我去他们曾经去过的大学,在那个操场边,坐上一个下午。他会给我讲他们过去的点点滴滴,每一个细节,都记得那么清楚。
他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编织的、爱人重生的美梦里。
而我,就那么微笑着,安静地,听着,扮演着一个最完美的、来自地狱的倾听者。
我看着他那张沉醉的、幸福的脸,心里,却在用最冷静的声音,对自己说:
“苏晚,看清楚了。”
“看清楚这个男人,是如何用对另一个女人的爱,来将你,凌迟处死的。”
6
打破这场病态“平衡”的,是一个不该出现的陌生人。
那天,陆斯年陪我去做术后复查。在医院的大厅里,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留着寸头的年轻男人,突然冲了过来,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
他的力气很大,眼神里充满了混杂着愤怒、悲伤和憎恨的复杂情绪。
“你就是苏晚?”他死死地盯着我,一字一句地问。
我被他吓到了,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回来。陆斯年也反应了过来,他一把将我拉到身后,挡在了我和那个男人之间,厉声喝道:“你是谁?放开我妻子!”
“你妻子?”那个男人冷笑了一声,目光却依然像刀子一样,刮在我的身上,“她算你哪门子妻子?她不过是个靠着我姐姐的心脏,才能活下来的……小偷!”
姐姐?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林杨!”陆斯年显然认识他,他上前一步,试图控制住局面,“你冷静点!这里是医院!”
“我冷静不了!”名叫林杨的男人,情绪更加激动,“我姐姐尸骨未寒,你们就在这里,上演夫妻情深的戏码?陆斯年,你还有没有心!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你会照顾她一辈子,结果呢?你让她一个人开车回来,让她死在了高速上!”
他的话,像一颗炸雷,在我脑子里轰然炸响。
林夏……是一个人开车回来的?
可陆斯年告诉我的版本是,那天,他们吵架了,林夏负气开车离开,他在后面紧追不舍,但还是没能阻止悲剧的发生。
“你胡说什么!”陆斯年打断了他,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那只是个意外!”
“意外?”林杨的眼睛,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我姐姐的车,刚刚做过保养,她的驾驶技术有多好,你比我更清楚!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就撞上护栏?!”
他越说越激动,医院的保安已经注意到了这里的骚动,开始向这边走来。
陆斯年不想把事情闹大,他压低了声音,对林杨说:“我们出去谈。有什么事,冲我来,不要吓到晚晚。”
他说着,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一丝恳求。
林杨似乎也冷静了一些。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让我感觉自己像一个罪人。然后,他甩开陆斯年的手,转身,大步走出了医院。
陆斯年安抚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柔声说:“晚晚,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我点了点头,看着他匆匆追出去的背影,整个人,像是被定在了原地,手脚冰冷。
刚才林杨的每一句话,都像针一样,扎在我的心上。